无心站在盏要亮未亮路灯下面,没有回答,只是定定凝视着他。苏桃吮着雪糕回望过去,看他距离自己越来越远,影子越来越小。
疾风扬起她短发,售票员高声吆喝着让她把脑袋收回去。她那魂游天外劲儿又上来,充耳不闻边吃雪糕,边盘算着下次怎请假。
无心直等到长途汽车开得无影无踪,才慢悠悠走回家。
这回他真放心,原来桃桃过得挺好,起码能够吃饱穿暖,还有点小本事小主意,不是个白受欺负软蛋。这漂亮个小姑娘,背后又有位田首长撑腰,将来再读上几年军校,毕业之后成干部,岂不是生世都妥?
长痛不如短痛。无心对自己说:“你老人家狠狠心吧,可不要再害人家。小姑娘不懂事,你也不懂事吗?”
自己全不知道。
掌心贴着无心皮肤,苏桃无端恐慌,怕他毫无预兆来,又毫无预兆走。
“两年——再过两年。”她语无伦次出声,几乎类似哀求:“你不要走,等两年好不好?”
无心躺好,做苏桃枕头苏桃被褥:“睡吧睡吧,才不走,还等着两年之后你给养老呢!”
苏桃得保证,放心睡。无心平静搂抱着她,搂抱刻是刻,搂抱刻少刻。其实当初只不过看她是个可怜小丫头,他没想到她会活成自己心头肉。
然后他在初春夜风中自嘲笑——迟早都会是这样,他有他宿命。
在归队后第五天,苏桃收到无心信。
她白天忙忙碌碌,不舍得潦草读信。把信贴身揣好,她预备留着晚上闲再慢慢读,又想无心定是思念自己,要不然怎刚见完面就又来信?
仿佛只是转眼工夫,天光大亮,无心起床给苏桃弄吃弄喝。苏桃没有机会再对他长篇大论,因为嘴不闲着,饮食从早供应到晚。及至快到傍晚时分,无心把两条巧克力塞进苏桃衣兜里,苏桃坐在床边长吁短叹:“唉,下次不知道什时候才能请下假!”
无心手脚不停,很巧妙往苏桃身上藏糖果。末蹲在床边地上,他抓住苏桃只脚踝,为她穿上解放鞋。苏桃看他忙得言不发,心里倒是过意不去,有心让他歇歇,可他拎着保温桶出门,片刻之后回来说道:“桃桃,该走,再不走话,赶不上长途汽车。”
苏桃向白琉璃和大猫头鹰道别,然后随着无心下楼上街。保温桶里放着三根雪糕,够她路且行且吃。
苏桃心里有盼头,所以走得有劲。及至到长途汽车站,她从无心手中接过最后根雪糕,随即转身挤上汽车,在最后排抢到个靠窗座位。无心站在外面,隔着车窗向她挥手。
切如常,毫无异样。汽车发动起来,苏桃打开车窗,探出头去喊道:“走啦,下个月想办法再请假,你回家吧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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