诃伦帖心里涌起酸楚,这个孩子就是太聪明又太脆弱,心里装不下这些沉重事,这样又怎能活得长呢。
“世子不要胡思乱想,”诃伦帖为他整整发髻,努力地摆出个笑容,“大人们事情和世子没有关系,北都城大君和们主君都是喜欢世子,世子是个好孩子。”
阿苏勒轻轻地摇头:“可是什都做不……是个没用人。”
他又开始呆呆地往帐篷外望去。偌大营寨如此荒芜,彼此相连帐篷间不见有什人走动,放眼看不见匹马,无人管束羊啃着帐篷帘子,那面狮子大旗在风里无力地颤着。诃伦帖不知道再说些什,她拔出腰里勾刃小刀,在磨石上打磨起来。女人们都已经贴身带着刀,把刀刃磨得雪亮。真颜部女人们和男人样性烈,敌人攻进营寨时候,挥刀割开自己喉咙,比活着受辱好。帐篷里被诃伦帖单调磨刀声充斥着,阿苏勒默默地凝视刀锋上冷光,低低地咳嗽几声。
“冷吧?天要黑。”诃伦帖走过去,想合上帘子。
阿亥苏勒把帐篷帘子掀开线,眺望着西方落日方向。
他喜欢看落日时候云霞,看着阳光为它们镀上层淡金色,看云间有光如金缕样迸射出来。风来时候流云就会变化,其中有雄狮、猛虎和巨龙,还有大群燃烧起来骏马奔驰在天上,后面有苍红色云涛追赶它们。往往看着看着,他就自己无声地笑起来,直到太阳落下去,草原上黯淡起来。
诃伦帖在他身边忙碌着,将件铁环织成链甲贴着小袄束在他身上,又在外面披上重锦大袖,最后则是御风狐裘。做完这些,她上上下下地检查着,忽然触到孩子眼神。这是她见过最清澈眼睛,映着夕阳颜色,瑰丽又宁静。
她停下手,呆呆地凝视着那张小脸,犹豫很久,轻轻上去摸摸他脸蛋。
她把白色豹尾束在阿苏勒手腕上,以红色丝绳束好,打个死结,这才扳过他头面向自己,凝视着他眼睛:“世子,你要记住,无论有什事,都不能解下这条豹尾。若是有人要害你,就举起手给他看。千万不能解下来。记住?”
帐篷外传来马嘶声。诃伦帖有些诧异,这时候营寨里应该没有马剩下。她看出去,看见那匹瘦弱翻毛母马立在帐篷外,腰里拴着葛袍老女人半跪半蹲在马腹边挤着奶。她放下心来,走出去。那是给阿苏勒挤奶母马,这个孩子身体很差,晚饭前要饮杯新
阿苏勒点点头,垂眼看着地下。
他没有笑容,诃伦帖看出来。这个孩子瞒不住心事,心里所想都在眼睛里映出来。虽然直把他关在帐篷里,但是已经到这个地步,他早该对外面事情有所察觉。昨夜要上战场男人们围坐在火堆前弹起马鬃琴,彻夜都有雄浑苍凉歌回荡在周围,这个孩子怎可能听不见?
“姆妈,是因为?”孩子忽然说。
诃伦帖吃惊,紧紧拉住他手:“不是,不是因为你,世子是个好孩子。”
“他们说九王大军就要打到这里来,”阿苏勒依旧低着头,“知道,九王是叔叔。他们还说死很多人,都是们青阳人杀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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