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时候那亭长等人也来到路心,黑夫便指着他道:“谁料当地湖阳亭长欲夺取贼人,将功劳占为己有!”
说完这话,黑夫心里砰砰直跳,他只希望,自己没有赌错,眼前这位文吏大夫,是个能明断是非好官!
“上吏明察!”
湖阳亭长十分慌乱,眼前这位大夫他是认得,连忙下拜连连顿首:“下吏只是按照惯例询问番,并无夺功骗赏之意!这士伍,他是诬告!”
双方争执不下,那马车上大夫倒是不急,他手捏着竹卷,手摸着唇上胡须,目光在黑夫、亭长二人中间来回游移,又瞧瞧其他人等,以及三名被五花大绑盗贼,很快便有主意。
黑夫顿时眼前亮。
“若是真遇到冤屈,最好办法,就是报官!”这是大哥反复交待他话,事到如今,黑夫也只剩下这个办法。
他立刻瞅个空子,猛地撞开求盗、亭卒们包围圈,往外窜,跑到路中央张开双臂,拦下马车!
亭长、商贾、季婴等人被这变故惊呆,时半会没反应过来。
那车夫也没料到会有人拦路,连忙拉住缰绳,马车在黑夫面前数尺外勉强停下,车夫破口大骂道:“哪里来竖子,竟敢当涂拦道,你可知这是谁车?”
去。
商洽未果,湖阳亭长也露出凶恶面目,挥手,他手下求盗、亭卒又手持武器逼上来,吓季婴跳:“君欲何为?”
湖阳亭长冷冷道:“将贼人交予!汝等自行离开,不然……”说着扬起手中板牍、绳索,这是要武力抢夺。
季婴有些怕,他回头看看黑夫,想让他拿个主意。
黑夫没动声色,他直在思索该怎办。
“孰真孰假,汝等押解案犯,随本吏去县里走趟,便知晓。”
末,他才表明自己身份:“此案在职权之内,乃安陆县狱掾,喜!”
“自然知道!”
黑夫这会也不讲究,在满是尘土道路中央行礼,高声大喊道:“小人有冤情,还望大夫做主!”
过会,马车竹帘缓缓掀开,里面露出只手持竹卷手,还有中年人面容,他束冠深衣,唇上两撇矢状浓须,脚穿锦履,确是位文质彬彬官吏。
文吏看黑夫眼,缓缓问道:“汝有何冤情?且道来。”
黑夫道:“小人是前往县城服役士伍,昨夜与大夫同宿于客舍。今早与同袍结伴而行,路遇盗贼劫杀商贾,便上前阻止,擒获三名贼人,正想送去县城交付官府,谁料……”
离家前,老实巴交大哥衷对他再嘱咐,出门在外,凡事要忍让,休要与人口角私斗,尤其是不能得罪有爵官吏。
这湖阳亭长虽然只是斗食小吏,毕竟是个官,按照秦律,平民与官吏动手,不管占理不占理,都要论罪,旦服刑,这辈子就算完。
可湖阳亭长那趾高气扬模样,又让黑夫气不打出来。不管是将贼人拱手相送,还是与亭长等人分功,他都不甘心。
该怎办?黑夫陷入两难。
恰在此时,他却看到道路上有辆马车缓缓驶来,车上染着黑红相间漆,两匹马黑白,不正是昨夜与他们同在个客舍中那位“大夫”车驾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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