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开始是有人回夕阳里,说看到黑夫被个亭长抓到县狱去,要吃官司!
这噩耗可把全家人吓得不轻,母亲却不相信,她头也不抬,边摆弄着手里机杼,边说家黑夫是个老实孩子,绝不会犯法,依然坐在榻上,给黑夫缝补着冬衣。
然而,到第二天,与衷有过节里正就气势汹汹地找上门来,冷嘲热讽地说堆话,让全家人如坠冰窟。
里正说县狱已经发爰书到里中,询问黑夫籍贯、身份是否属实,是否有犯罪前科?里正言下之意,无非
见到弟弟,衷露出笑,眼睛扫到黑夫身上,却发现他已经披着件厚实衣服,再往上看,黑夫发髻上也有公士褐巾标志,看来传闻非虚啊……
“嗨,早该写封信传回去告知母亲和伯兄。”黑夫拍脑门,有些懊恼,他解释道:
“这些天出些事,得些钱,已经置办全身衣物,不必让伯兄再大老远送衣过来,你腿脚不方便……”
黑夫很是惭愧,衷去年服兵役时,落下腿伤,至今未好,平日里干农活都艰难,从云梦乡到安陆县城五六十里路,黑夫简直无法想象,他是怎走过来。
“让惊过来不就行,伯兄好好在家照顾母亲即可。”
安陆县南门校场外,黑夫兄长,公士衷站立于此。
衷年纪刚满三十,身高七尺有余,相貌和黑夫有几分相似,头顶缠着代表公士爵位褐巾,唇上留稀疏短须,穿着身粗布褐衣,并不十分保暖。
让人奇怪是,他手里明明拿着件厚实新缝冬衣,却宁可在十月份寒风里冻得打哆嗦,也不穿上。
他家虽然是公士,有百亩土地,可因为前年给亡父办丧事,去年又给衷治腿伤,几乎耗尽所有钱帛,如今日子过很紧巴。
到冬天,连冬衣都得让三个兄弟轮着穿,谁出门就让谁披上。这件衣服,针线皆是阿母亲手所缝,但衷再冷都不舍得穿,他怕自己路走来尘土飞扬,将衣裳弄脏,新衣嘛,还是让弟弟来穿吧。
黑夫边说,边将自己已经穿得热乎衣服脱下,不由分说地披在衷身上,又接过他手里大老远送来冬衣,穿上以后,满脸欢喜。
“还是母亲做衣裳暖和!”
衷将手收到袖中,感受暖意,欣慰地笑笑:“惊年纪小,性子又毛躁,怕他误事,更何况……”
他小心翼翼地看眼校场辕门站岗两名县卒,将黑夫拉到旁,小声问道:“就算不为送衣,也会专程来趟县里。黑夫,你好好告诉为兄,这些天到底出何事?你这公士爵位,到底是怎来!”
原来,自打黑夫离开家后,衷就三天两头听到传闻。
此时此刻,衷就这搓着手哈着气,在门口两个县卒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中,有些局促不安……
衷是个老实巴交农夫,向不愿惹事,也不愿意成为话题焦点。
好在进去传话人没有让他等太久,不多时,衷就瞧见校场内有个身影路小跑出来,大老远就朝他挥手喊道:“伯兄!”
伯兄,是对家里大哥称呼,黑夫就这溜小跑地来到跟前,朝衷作揖道:“伯兄,你怎来。”
“当然是奉母亲之命,来给你送冬衣,母亲这些天里日夜不息地缝衣,就是生怕你冻着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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