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清晨,黑夫是被清脆舂米声吵醒……
家里榻上虽然也是稻秸,却比外面要暖和柔软,他昨夜睡得特别香,特别安稳,家人融融恰恰日子,虽然苦点,却最让人舒服。
“嘣,嘣,嘣,嘣……”
瞧眼,
可接下来事,他就很有意见……
却听母亲又道:“你过完冬至就满18,如今又做公士,也是时候说门亲事,正打算过几天,就去匾里找你姑姑说说此事,看有无合适女子……”
黑夫哭笑不得,他那长姑姑懂《日书》,最喜欢给人牵线搭桥,有点像后世媒婆。而长姑姑最大次成就,就是帮大哥衷娶到大嫂,还顺口把黑夫、惊婚事都包下。
可黑夫现在根本没那方面打算,而且以他个后世人审美,就算要娶妻,那也得是漂亮白皙窈窕淑女,可不能随便找个歪瓜裂枣邻村二丫凑合啊。
于是黑夫忙道:“母亲,此事慢慢再说,今天回来,还有件要事要同母亲,还有伯兄商量商量!”
用手指戳戳黑夫头后,老人家也不编竹筛,开始抹起泪来。
几年前丈夫去世,前年大儿子又在战场上伤腿,下地干活都艰难,三儿子年纪小不懂事。要是平日里最稳重二儿子再出个三长两短,她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。
“阿母,黑夫不是好好,都过去。”
衷忙过来安慰起母亲,黑夫也又是捶背又是捏腿,话尽捡好事说,好容易才让老人家不再难过。
“无事就好,你得公士爵位,也算光耀家门,走在里中,听人夸儿,面上也有光。”
母亲停下话头,衷放下手里活计,连惊也从庖厨里探出头来看着他。
黑夫笑道:“阿母,因为擒贼立功,又在更卒演兵里得第,县右尉很欣赏,便让县里征召,让去做湖阳亭亭长!若能通过考核,下个月就能去上任!”
“亭长!”
此言出,衷是愣而复喜地睁大眼,惊是狂喜地笑出声,而母亲脸上,却是喜忧参半……
……
母亲就是这样个人,该难过时止不住眼泪,但只会,难过完,就又挺起身,做该做事。黑夫记忆里,他便宜老爹去世也好,大哥被鲜血淋漓地抬回家也好,都是老太太咬着牙操办,将这个家维持下来。
这时候,老人家话语又絮叨起来,拍着黑夫手道:“你让衷买羊皮袄子,倒是暖和,只是这大年纪,不必再费钱。那些钱,都文文压在榻下,替你攒着。两年后惊便成年,与你伯兄商量着,还是让你分居出去,宅自然要先盖起来。”
和后世不同,这时代分家,都是无可奈何事情。商鞅变法时,为多收税赋,便规定,“民有二男以上不分异者,倍其赋”!于是在秦国,曾经宗族大家庭,就被拆散成五到八口之家小农之家。
他们家现在有7口人,有三个兄弟,待到惊成年傅籍以后,就必须有个分家出去。
惊这性子,分出去单过不知能不能活下来,母亲肯定是不放心,还是留在身边看着好。而衷已经成婚,有双儿女,还负责照顾着母亲。既然黑夫成公士,分到宅地,最好办法,自然是他分出去,对此黑夫毫无意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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