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夫倒是喜欢这种氛围,这也是作为后世人,根深蒂固思维吧,就觉得团团坐挺好啊,热闹,亲密,吃完以后,还能对坐着闲聊侃山。贵胄之家那种疏离感,兄弟阋墙,这里不存在。
诗云:
傧尔笾豆,饮酒之饫。兄弟既具,和乐且孺。
妻子好合,如鼓琴瑟。兄弟既翕,和乐且湛。
虽然这里既无钟鼎,亦无酒飨,但家人欢声笑语,却比这世上任何鼓瑟鼓琴都要动听……
到这时候,体力活差不多干完,黑夫挑部分年糕出来,让大嫂和阿姊再回厨房蒸道,热腾腾年糕出釜后,软软,扯块,可以随手包成年糕团子吃。
惊性子急,扯团就往嘴里塞,结果烫得哇哇大叫。黑夫则慢慢吹凉点,才放入嘴中,忍不住闭上眼,那筋道软糯感觉,让他无比熟悉和眷恋。
除素吃外,也可以蘸点他让惊去乡市买来麦芽饴糖,入口别提多甜,三个小孩子尤其喜欢,吃得合不拢嘴。
小月还懂事地捧着块蘸饴糖年糕,递到黑夫母亲跟前,奶声奶气地说“大母吃”,母亲则欣慰地接过来,只是这年糕有点粘牙,对齿发动摇老人家不太友好。母亲只是随便吃点,又继续端起粥,看着这阖家团圆场景,这就是身为母亲,最佳美味……
当然,年糕也可以蘸酱、蘸盐,但黑夫不提倡那种吃法。
异,不过是方水土养方人,不管地里种着什,都得弄得有滋有味,有声有色,这才是吃货国本色。
同理,北方人有北方人过年方法,南方人也有南方人过年套路。北方人有饺子,南方人年味就少不年糕。
黑夫前世是个地道南方人,正巧,这南郡安陆,也是目前秦国极南郡县,再过千把年,这里就是“湖广熟天下足”,也算鱼米之乡。庄稼更是粟米和稻谷各半,甚至还有些糯稻,唯独麦子种少。
于是黑夫便回忆着前世小时候在老家过年场景,将那热闹舂年糕景象,复制到这两千多年前……
只可惜,他没有时间做出磨来,没办法将米先磨成粉再蒸,做不出正儿八经年糕,眼前这些东西,没那精细,称之为“糍粑”似乎更妥当些。
夜色渐深
“甜年糕才是正统,咸,统统是异端!”
黑夫开始拉着侄儿侄女,说些奇奇怪怪话,边惊却当着他面,将用膏油就着盐烹过块年糕口吃下,还吧唧着嘴说味道比甜好……
其他人也吃得肚儿圆,对年糕味道赞不绝口,说是又糯又香,可口沁人。
过去他们是苦中作乐,今日,却是甜中享乐。
全家人是围坐在起解决这顿饭,虽然这时代贵族都实行分餐制,各自面前有个案几,钟鸣鼎食。可黑夫家世代穷人,吃饭甚至都没桌子,面前摆个木墩,往地上蹲就可以开吃,哪来那多破讲究?
但是,黑夫想要那种,全家人齐心协力舂着年糕,老老少少,笑语喧哗年节场面,却是实打实。
小孩子们尤其喜欢这种场面,他们三人在院子里你追赶,你叫嚷,有吃有玩,好不快活。
家人得真有温情在其间,心齐,方能打出粘团不散年糕!
“这才是想要生活啊。”黑夫不由感慨万千。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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