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然,前提是,此人在信中,没有恶意诬告……
……
两个时辰后,湖阳亭内,当着黑夫和利咸等人面,公士去疾已经将事情交待完毕……
包括他如何看到季婴每隔三两日就去朝阳里送信,从而生出找机会匿名投信打算。包括他如何在腊祭日当天,观察里正、田典手里书信式样,自己用院子里黄梨木削两块木牍,又在上面写内容,却未书姓名……
“事情就是这样,当时也在那名得子公士家,将木牍藏在怀里,直在等机会。乘着这位邮人将背篓放在溷旁去如厕时,就跟过去,见四下无人注意,便将信投进去。”
但回头,远处已经出现利咸和季婴身影,在朝这边快步赶来。
来不及。
到这步,黑夫再收手已经迟,且不说他在亭众面前夸下海口,只说在秦律里,不知道投书者是回事,知道是谁却故意纵容,又是另回事。若黑夫心软,恐怕这头顶赤帻,就保不住。
黑夫暗暗叹口气,此时男子已经出院子,细心地合上门,又瞧妻子眼,然后朝着黑夫重重揖!
“你知道为何而来?”黑夫努力让自己语气听上去不那冰冷。
找,有何事?”
黑夫看眼呆呆立在鸡埘边女子,当着人家妻子面缉捕,不太好,便道:“还是出来说话罢。”
男子似也明白什,脸色苍白地点点头,他将右手刀削扔在地上,走近他妻子,将左手里东西塞到她手里,然后又温情脉脉地将手放在女子小腹上,柔和地说道:
“好好在家,去去便回。”
黑夫注意到,那是个木头小人,已经雕刻大半,有鼻子有眼,而女子腹部,微微隆起,似已有身孕……
去疾身体不大好,路上来时候又受寒,边说边咳嗽。黑夫让人将自己冬衣给他披上,又让蒲丈烧热火盆,摆在他旁边,去疾才好受些,断断续续地说完整件事情经过。
黑夫让利咸在旁用木牍记录下自己询问过程,他自己则指着案上那封信牍问道:“去疾,你苦心做这些事,只是为投封匿名信,你为何要这做?这信中写,又是何事?干系到何人?”
不知是不是因为情绪激动,去疾又咳嗽起来,他喝口小陶递过来热水后,才苦笑
“知道……”
男子苦笑着伸出手:“是错,不该心存侥幸,亭长,将绑罢。”
“不必。”
男子妻还在篱笆里垂泪而望,黑夫走到去疾身旁,拍拍他肩膀,大声说道:“别紧张,只是找你去亭里问个话!如此而已!”
匿名举报虽有罪,但罪只至罚三甲,相当于四千多钱,并不算很严重,以这人家财力,应该能交得起。
他紧握剑柄手,松开。
破家亭长,灭门令吏。
这刹那,黑夫突然有丝后悔,后悔没有听利咸话,将那封匿名信烧毁,落得干净……
如今剧情,好像跟他想象不太样,他似乎不必再故弄玄虚,嫌疑犯已经基本确定,但投书者也没有乖乖扮演丑角形象,在他面前惊慌失措。
他看着那男子和妻子依依不舍地道别,有些犹豫,自己这时候掉头离开话,是否还来得及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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