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时候,男主人也看到黑夫,看到他手里二尺木牍,腰间绳索,以及放在剑柄上手,顿时愣在原地。
黑夫朝他点头:“乃湖阳亭亭长,你可是朝阳里公士去疾?”
“就是去疾。”男子点点头,勉强露出笑:“不知亭长来
这是家典型公士宅院,院子不大,前后两进,院门没锁,也未修墙垣,只用半人高篱笆围着,透过篱笆,黑夫还能看到里面情形。
这院子里种着株高大黄梨树,如今只剩几片枯叶,黑夫眼睛不由眯起来,那封匿名信牍,就是黄梨木做成……
叽叽喳喳声音传来,黑夫看,树左边是个鸡埘,个二十余岁、穿葛衣布裙女子正捧着个簸箕,手将里面米糠、菜叶撒在院中,让鸡埘里鸡群出来啄食。当喂到那几只毛茸茸嫩黄色小鸡时,她还发出开心笑。
然而,这平静怡然时刻,却被门外赤帻绛服不速之客打破……
女子抬头,刚好看到黑夫立在门前,顿时发出声惊呼,手中簸箕时不慎掉在地上,米糠撒满地!
黑夫走在朝阳里狭窄小巷中,两侧是比户相连人家居所,路上常有人进进出出,或提着水桶去打水,或去邻居家串门,大冬天没什农活要做,屋舍也修补得差不多,里人们显得悠闲许多。
沿途遇到不少人,眼看到黑夫赤帻绛服,都面色凝,连忙向他行礼问好。
黑夫也没有多问,保持着和蔼微笑,路向里人门点着头。
虽然夕阳里乡亲们度让他留下很坏印象,但并非人人如此,村社总体还是和睦友善。若无人煽动,乡亲们都很单纯,嫉妒也是单纯嫉妒,敬爱也是单纯敬爱,喜怒哀惧,皆发于心,很少掩饰。
不过黑夫发现,朝阳里人还是挺怕他这亭长。方才,有个四五岁垂鬟孩童咬着大拇指指甲,好奇地盯着他腰间绳索和短剑看,便立刻被其母呵斥声,赶紧扯扯孩子手,让其别过脑袋去!
鸡群立刻扇着翅膀拥过来,在她脚边拼命啄食,尖锐喙甚至啄到女子布履上,她却无动于衷,只是嘴唇微微颤抖,朝屋内喊声。
“良……良人……”
“怎!?”
屋内男子听到妻子惊呼,便立刻出来,此人身高七尺有余,穿着厚实冬衣,加上他们家能养得起这多鸡,说明家境不错。只可惜男主人看上去病怏怏,面色消瘦,声音中气不足,还带着点咳嗽。
黑夫见他右手里捏着把刀削,左手还捏着样东西,不由警惕起来,手放到剑柄上。
在与黑夫擦肩而过时,那妇人也是讷讷诺诺,将孩子护在怀里,连声抱歉。
黑夫主动让他们先过去,然后无奈地摇摇头:“怕不是前任太过蛮横,让朝阳里人有不好印象吧?”
其实哪怕是后世,普通人见警察,也是有点唯唯诺诺,毕竟是,bao力执法单位。而黑夫现在,已经是大秦“天狗”,后人所谓“朝廷鹰犬”。秦法严苛,在时人眼里,亭长登门,般都没什好事,说不准就有破家灭门之灾。
黑夫来此,确是要拿人。
走小半刻,走到朝阳里东户人家外,他停下脚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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