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天,在听仲鸣说“陈平盗嫂”八卦后,他立刻就让仲鸣继续打听。
而后便发现,这些流言多半是空穴来风,而且越传越离谱,什乱七八糟都说出来,反倒是陈平家真正邻居,均矢口否认此事。
“陈嫂与陈平素来不睦,贯
啬夫张博点点头,对坐在旁黑夫道:“游徼,这下你可满意?”
按照秦国制度,啬夫职听讼,收赋税,审案乃是张博本职。但之前两三起案子,不过是不管不行盗窃、伤人,负责循禁盗贼黑夫参与进来也无可厚非。
而且他们审案,也不以秦律来判处,因为上到张博,下到全乡百姓,无人懂秦国律令。不教而杀谓之虐,在秦国朝廷派遣法吏来布法之前,本地案件,依然以魏俗治理判处,黑夫也没有过分苛求,大家合作还算愉快。
可这场案子,就来得有些莫名其妙。
本来只是寻常休妻小事,外加陈平“盗嫂”风言风语。像这类事情,乡邑里巷,瓜田李下,哪个月没有两三起?
“好教诸君知晓,小叔……陈平身材高大,旁人或问,家中如此贫穷,汝夫妇瘦羸,陈平却是吃何物,竟长得如此魁梧……”
“当时恼恨陈平整日游手好闲,不治产业,不帮忙力田,便对众人说,陈平吃也就是糠籺(hé)罢,有这样小叔,还不如没有!”
陈平那被休弃嫂子并不漂亮,虽不似站在后面陈伯般黝黑,但也双手粗糙,荆钗布裙,眼睛因为才哭过,微肿发红,话语里透着股泼辣劲。
此时此刻,她与陈伯、陈平都站在被当做乡吏办公场所,审理案件“乡校”里。在啬夫张博、三老张负,还有秦人游徼黑夫这“三堂会审”面前,陈嫂显得有些战战兢兢,但还是将事情前因后果说清楚。
所谓糠籺,就是舂米剩下糠皮,可以用来喂猪。陈嫂是在骂陈平是头养肥猪呢,可别人家猪到腊月便能宰杀吃肉,自家这头猪能干什?这话就比较难听。
按理说不该管此事黑夫却像是打鸡血,他先找三老张负,与他大谈秦王对男女伦理看重。在秦律里,不正当男女出轨偷情被抓都要判罪,小叔子私盗嫂子,更要严惩不贷……
这番说辞,让张负也不免重视起此事来,张氏自命诗书礼乐之家,儒家对家庭内部男女之防是很敏感。
“游徼说对,决不能让庆父、哀姜之事在本乡泛滥!”
于是二人又找啬夫张博,个动之以情,个晓之以理,最后达成这次户牖乡“史无前例”三吏会审。
半个月来,黑夫虽然还不大会说,但本地方言已能听懂七八成,张博问他满不满意陈嫂供词,殊不知,黑夫这已经是第二遍听……
她委屈地说道:“结果此话叫陈伯听到。”
陈嫂偏过头看向旁依然怒气冲冲陈伯,带着哭腔道:“他竟不顾十多年夫妻之情,将逐回娘家,还说要休妻……”
言罢,她便朝黑夫等人拜:“事情经过便是这样,至于盗嫂?绝无此事!本就嫌弃陈平,岂会与他……”
说到这陈嫂脸色发红,回头朝乡校门口围着听讼众人大骂道:“不知是谁家鸦雀嘴碎,满口喷粪!”
“善,事情说清楚就好,你且先站到旁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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