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用关中话小声念叨这绰号,这几名百将,无例外都来自关中。或是世代有爵位军吏子弟,或是历史源流绵长,可以追溯到几百年前贵族之后,其中还有两人曾在咸阳宫内轮值,做过郎卫。
几人拴在外面马,均是陇西骏马,比黑夫那匹安陆县买来枣红色马高不少,几人甲衣下衣衫,也是成色极佳丝帛,远胜黑夫麻布葛衣,甚至连肤色,也比他这个从小在地里干活,bao晒黔首
但也有例外,那就是李由不幸战死。
军法规定:“战及死吏,而轻短兵”,如果将官战死,他们这些短兵统统都要处死。普通短兵若是能战获敌人颗首级,则可以免罪,像黑夫这样级别短兵军吏,非得杀敌军中与都尉相等将领,否则必死无疑。
那几乎是不可能做到事情,所以这场战争里,黑夫确是安全不少,但他命,也已和李由绑在起。
“好歹是李斯儿子,秦王女婿,没那容易死罢。”
黑夫心里颗石头落地,如此来,距离他在这场战争中“免死”最低要求,又近步。
“被衾百将来。”
黑夫走到营帐边时,正好听到两名百将正在窃窃私语,而谈论对象,正是他本人……
瞧见黑夫入帐,那两个头戴板冠大夫爵百将立刻停下嘴边话,但二人眼神却依旧在交流,瞥向黑夫时满是戏谑。
黑夫没有搭理二人,盘腿坐到他们侧面。
几天前,靠着手整整齐齐好内务,以及训练演习时出色表现,黑夫成功吸引都尉李由注意,事后下令将他调入直属“短兵”中。
但李由调黑夫来做短兵,却也有自己打算。
黑夫报到第二天,李由便当着众人面,对他治兵“居则有礼”内务表扬番,然后让手下短兵五百主按照黑夫经验,将此法在数百短兵中推广……
李由是个喜欢整齐划人,认为细节足以决定成败,但他也知道,将叠被衾在全军推行不太现实,便先从那些来自关中短兵尝试。
谁料,这却让黑夫得不少抱怨,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理解早晨起来为何要多此举,甚至连几个短兵百将也因此对黑夫略有微词,在背地里给他取个绰号。
“被衾百将”。
所谓短兵,并不冲锋陷阵前锋,而是军官直属亲卫。
按照秦国军规,只要做到五百主,就不用再亲冒矢石,可以在后指挥手下百将、屯长们五百人冲锋陷阵,这时候军吏身边也得留人保护吧,于是便有短兵。
短兵般是军官统辖兵卒总数十分之,例如:五百主有五十短兵,率长有百短兵,统辖五千到万人不等都尉,则有五百到千人短兵。至于裨将、大将,则照此类推,身边亲卫短兵更多。
所以黑夫现在职位,相当于后世警卫连连长,他职责已经不是冲锋陷阵、破城先登,而是要保护李由这个“师长”安全。
得到这职务,黑夫心里当然是乐开花,短兵虽然斩首升爵机会变少,可也避免惨重伤亡。试问开战后,战场上哪里最安全?毫无疑问,当然是将军都尉身边。除非是战斗到极度焦灼程度,才会被派出去做生力军,否则很少有白刃战机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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