位妇人,四十出头年纪,浓妆艳抹,穿着贵族朱红之服,坐在案几后,与面容姣好家宰谈笑,举止亲昵……
“隗夫人!”项梁满脸堆笑,请仆役将沉甸甸青首野鸭代为转交,他则拉着项庄拜倒在门边。
“是项君来啦。”
中年妇人将手从家宰手中缩回来,整整衣襟,见是项梁,眼睛则又扫向家宰。
家宰略掂量青首野鸭,知道里面有够分量黄金,朝女主人点点头。
叔父教他们背过《离骚》,项氏也是芈姓子孙,帝高阳之苗裔,身上流淌着祝融血脉,在楚国时是人人都得敬重世卿,入秦后,却只是区区黔首……
他们社会地位,甚至不如那些身无冠带,在地里刨食普通秦人农夫!
项梁只没告诉项庄,这风干青首腹中,还藏整整斤黄金!
拜访尊者家在个里闾中,里监门看到他们楚服装束,立刻警惕起来,吆喝着叔侄二人出示验传,说明来这缘由,并在木牍上登记,才放他们入内。
据说在秦国,每个里闾都如此严格,但项梁却以为不然,秦人正沉醉在统天下胜利中,享受着从六国掠夺财物,已经日益松懈,过去无隙可乘地方,而今却能插进根针……
栎阳遂冷清下来,但随着十多年前,郑国渠开工,途径栎阳北部,栎阳土地多得灌溉,遂成渭北粮仓,近年来越发繁荣。
项梁也是走不少关系,才让自家迁徙之处既不是巴蜀那种偏僻边郡,也不是秦始皇眼皮底下咸阳。
用他自己话说,便是:“天下安定,则客居栎阳,教训子侄,使勿忘国仇家恨;天下有变,则可遁身东返……”
胸怀异心,项梁便需要个灵通消息渠道。
从城西直走到城东,马车停下,项梁下车,让身后跟着仆役将贽礼交给自己。
妇人
到户高门大院后门处,项梁整肃衣冠,亲自上前敲门,很快门打开,个皂衣仆役探出头来见是项梁,露出笑,待门大开后,又看到后面跟着项庄,不由骂道:“自己来就是,还带个孺子作甚!”
项梁倒是能屈能伸,笑道:“带他来长长见识。”同时手里将小袋钱塞到仆役手心。
仆役掂量后复又笑道:“快些进来,勿要作声。”
项庄虽未做声,却看在眼里,只觉得这户人家也太无礼,在楚国,主人是要亲自到正门迎客……
他不知道,项梁初次来访时,竟被冷落个时辰,这次钱花足,仆役直接将他们引到书房。
贽礼是山东贵族相见礼物,尤其是地位低人拜访地位高者,进见之时,必有贽礼,眼下项梁拿在手里,便是只风干绿头野鸭,楚地称之为青首,中原则叫作“骛”。
项庄在楚国灭亡前,也没少跟家中人去参加宴饮,也记得些饮宴规矩,便轻声道:“叔父,吾家过去拜访别人,不都是持羔?”
项梁苦笑:“孤执皮帛,卿执羔,大夫执雁,士执雉,庶人执骛,工商执鸡。吾家如今已不是上柱国,也不是上执圭,只是普通黔首!”
“黔首……”项庄垂下头,在下相时,他堂兄项籍每每念到这个词,都会大发雷霆,说这是奴隶意思。
当时他还感触不深,入关中后,才明白这其中屈辱意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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