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刻,当陈恒匆匆赶到时,却见齐侯召集卿大夫和乡良人们纷纷安静下来,听斥候陈述事情经过。宽敞而无风齐军大帐里,只有铜燎炉中兽头银炭在劈啪作晌,迸溅出点点火星。
齐军只带三天口粮,每日基本都能得到些补充,可今天运粮队迟迟未到,齐侯愠怒之下派人回头去查探,至午后方才得知后方几十里开外发生可怕事情。有人绕道后方,突袭齐军辎重,还有他们赖以行军和生存补给线!
聪明陈恒立刻明白除他以外,还有人在算计着齐军。
……
“谁干,多少兵力……还有,公子可逃出来?”
“辎重被劫?这怎可能?”
陈恒满心郁闷,本来他经历长途急行南下,身体劳累不说,还得不停绞尽脑汁算计齐国君臣卿大夫。心里想太多容易疲惫,所以想到入夜后可以在防风温暖帐篷里稍作歇息,虽然第二日还要赶路,可依旧使陈恒大为振奋……
齐侯严令众人以耗尽体力速度行进,结果损失惨重,战争中伤员和病痛如果不能跟上,就落得被抛下来自生自灭下场,运气好还能等到辎重部队搭救。
每天早上他们动身之时,总有些人倒在路边,睡着便再没醒来;午后,又有另些人筋疲力竭地瘫在道旁;到得晚上,更有些人当逃兵,遁进夜色之中,连些大夫都开始动摇。
军中已经开始有隐隐怨言,在夷仪驻留不动和长途行军差距是很大。那些之前受激励,心想为齐侯效忠再战国人早没这想法,只想回家去抱着妻子窝在屋棚里,躲过这个冬天。
稍后,在这个消息面前沉默已久齐侯杵臼发出系列疑问,直到最后才迟疑地问问儿子下落。
齐侯已经在位四十多年,娶有几位夫人,还有许多出嫁或待嫁女儿,但却没有嫡子。
在几个庶子里,他最喜爱还是刚出生没几年公子荼——此子是由宠妾芮姬所生,当时齐侯已经过六旬,老来得子心情可想而知,甚至可以给小儿子当马骑,满大殿呵呵笑着乱爬,磕掉自己门牙也在所不惜。吕杵臼期盼着这个和自己极像小家伙快些长大,就能将君位传予他,而已经成年公子阳生则并不受待见。
可阳生毕竟是自己儿子,且已经成年,应该承担起些齐国公子必须做事情。本以为护送粮秣之事是比较安全和稳妥,可以让阳生去历练番,为此齐侯还特地留些精锐,谁能想竟然发生这种事。
“据说来袭之人是近千单骑,打是炎日玄鸟赵氏旗帜
“赵兵士气更低,损失更多!”
齐侯如此勉励卿大夫和士卒,确,这两三日来,赵氏在前方节节败退,每次都丢下许多具尸体,灶火数量天比天少。而齐侯觉得胜利就在眼前,紧追不舍,非要将赵兵彻底击败,俘获赵鞅才肯罢休。
卿大夫们服从,兵卒们忍耐,每天还能吃到粮食,这大概是他们最后底线。
总之,就在片刻前,陈恒人还在帐篷里,躺在柔软舒适皮毛床榻上,怀抱偷偷带出隶妾温暖身体。他可受不行军苦,平日这些女婢就装作是亲兵藏在辎车上。
然而他真正亲卫匆匆跑来把他摇醒,报告说辎重队处有重大消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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