任弘道:“虽喜欢和过往商贾旅人谈话,正事却不会耽搁。”
他不再管陈彭祖出言讥讽,起身收拾笔砚,却听苏延年用拳头敲打案几,恨恨道:
“唉,若是长平侯、冠军侯尚在,岂能叫胡虏猖狂!”
长平侯是卫青,冠军侯则是霍去病,汉武帝时代响当当名将,都已逝去多年。
任弘已行至门口,闻言后回头道:
“反倒是匈奴人,驰骋于西域。吾等时常去玉门关,听那候官说,从楼兰到大宛,单于使者威风无比,每至国,城邦君王无不卑躬屈膝,他们甚至还指使诸国劫杀汉使,让大汉蒙羞!”
“就所知,三年内,就有三起!”
陈彭祖接过话,形容起遭西域城邦截杀汉使频繁来。
“若非如此,傅公在楼兰怒斥其王,在龟兹斩杀匈奴使节事,也不会如此提气,眼下从玉门到敦煌,都在传颂傅公此举!”
“持节使者尚且如此多难,更何况普通行人商贾?更不安全。”
汉武帝时,汉军经常在西域用兵,自敦煌西至罗布泊,往往起亭,而轮台、渠犁皆有田卒数百人。
苏延年便是曾在轮台屯过田老兵,说起这段往事来,感慨良多。
任弘知道,汉武帝晚年,关东民怨沸腾,但老皇帝就是行素,心想着在有生之年,灭亡匈奴。
匈奴作为百蛮大国,东西万里,不是两场战争就能消灭,更何况汉武帝用错将,对匈奴战争屡战屡败,丧师十数万,差点将卫、霍早年胜利全输回去。
战争不顺,汉武帝性情也越来越,bao戾,总怀疑有人要下蛊诅咒他,连杀三个丞相,两个亲女儿也下狱处死,天下人人自危。
泉置滞留两月,便请他教会楼兰话,虽不甚精通,但与之日常往来,足够用……”
这半年光阴,他可没有虚度。
陈彭祖其实也只对西域道听途说,眼看没能难倒任弘,时有些尴尬,只好向苏延年求助:
“苏兄,你当年去过轮台屯戍,你来说说看!”
“要说……”
“窃以为,卫、霍虽没,但汉家儿郎开拓凿空之举,却绝不会就此停下,每
言罢,陈彭祖瞪着任弘道:“孺子,这下你还敢说去异域取功名话?”
任弘这次没有反驳,他默默起身,将两份符节交给苏、陈二人。
“两位上吏传符,已登记完毕。”
“咦,你方才不是直与吾等闲聊?手头活竟未拉下。”
陈彭祖踱步到案几前看,却见胡杨木削简上,确已将他们传符誊抄完毕,且那隶书字迹漂亮,这心两用功夫倒是少见。
直到酿成巫蛊之祸后,这位汉武大帝才清醒点,在其晚年下轮台诏,与民休憩,暂停域外扩张……
本来已要沸腾大鼎,总算冷却些。
但汉朝从穷兵黩武走向另个极端,汉朝在西域驻军田卒统统撤回,放弃经营西域,给匈奴人重返那里机会。
“这十年来,汉兵再也没有西出玉门。”
身为军人,苏延年对此愤愤不平:
苏延年喝口酒,补充道:“其实眼下西域最麻烦,还不是风沙,也不是三十六国。”
他将酒盏重重放,咬牙道:
“而是匈奴!”
……
“自从孝武皇帝罢轮台屯田,已过去十年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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