钱橐驼愣,旋即笑道:“没错,燧长闻出来,是加点外面采猪耳菜。”
“原来如此。”
“嘿,虽然只是个小燧,但也该有尊卑之分啊,虽然刘燧长时没这规矩,但如今是任燧长说算,是该先食。”
任弘也不管他出言讥讽,将自己陶碗递过去,让钱橐驼给盛碗。
钱橐驼还特地给他多打点肉丁,双手奉上时笑容满面。
而当任弘将碗凑到嘴边时,钱橐驼被皱纹包围小眼睛里,更多几分期待。
是期待任弘夸他手艺,还是在期待什?
最后被钱橐驼端上来,是用大陶盆装着菜羹。
大陶盆放到地上时,端上来时,尹游卿看到漂在上面厚厚油花,不由惊喜:“今天是什日子,菜羹里竟舍得放这多油!”
助吏宋万则拿着木勺搅,咦声:“不止有膏油,还有肉。”
确,绿油油菜羹里,还点缀着红褐色肉块。
钱橐驼则道:“任燧长刚来,可不得吃好些。”
头,却见头发花白,背脊微驼钱橐驼,手里正拿着皮革在缝制毡笠,只是眼睛偶尔往这边瞟眼,因为破虏燧巴掌大地方,方才冯宣话,他大概也听到……
这个看上去朴实老叟,真那老实?
这时候,外出伐茭草,割芦苇宋万和尹游卿也回来。
将背上大捆茭草扔下后,尹游卿直喊累,他是燧里最年轻,最腼腆燧卒,甚至只为昨夜任弘拿出来让守夜人穿羊皮裘,尹游卿感激话说不少。
宋万却言不发,仍阴着脸——宋万对年轻任弘来做新燧长,直有些不满,作为燧里二把手,他对走私事,知不知晓?是否有搞掉刘燧长借机上位动机?
但任弘却只是将菜羹凑在鼻子前闻闻,忽然抬头问钱橐驼道:“这是什羹?”
“葵菜羹啊。”钱橐驼搓着双手道:“老叟在烽燧外种几亩,眼下正是肥嫩时节。”
葵菜就是后世冬苋菜,是这年头主要菜种,般用来煮汤或者粥,因为本身含有黏液,吃起来滑腻肥嫩……
来到汉朝后,在悬泉置待半年,任弘对这种蔬菜并不陌生,但这碗菜羹,若仔细闻闻,却有股异样而熟悉味道……
“没加别野菜?”
对平日里只就着豆豉大酱下饭戍卒而言,能见到点蔬菜绿色已是好日子,再有肉,那就简直就是豪贵之家生活!
吕广粟手持木匕就要开抢,却不料任弘却伸手止住他。
“且慢。”
任弘笑道:“这菜羹看着可口,先尝尝?”
吕广粟悻悻收回木勺,对面宋万则冷不丁地说道:
就在这时,钱橐驼站起身来,笑道:“燧长,餔时已到,开饭罢?”
……
和贵族官吏分餐制不同,戍卒们吃饭,反倒更像后世:或跪坐、或盘腿围成圈,各自端着碗筷,他们面前院子地面上,则放着大盆饭菜羹汤。
任弘带来烤馕早上就吃完,下午是再寻常不过戍卒伙食,用甑蒸熟粟饭,就着陶鬲端上来,黄灿灿冒着热气。
还有大罐黑乎乎豆豉,煮熟大豆发酵制成,腌制时放足盐,接受不人嫌它臭,但却是庶民下饭好东西,已经很饿吕广粟,已经往碗里扒拉豆豉,拌着饭往嘴里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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