任弘下意识打马过去想帮那人把,却只摸到空气,依然是幻觉。
不管任弘紧赶慢赶,总是无法超越他们。
用水往脸上泼,任弘再睁眼,那两人没踪迹,原来是自己幻觉。
接下来段时间,类似幻觉接踵而至。
任弘听到身后有马蹄哒哒响起,转身,与使节团平行位置,有三十六骑飞奔而过,朝楼兰方向疾驰而去,个个意气风发,领头关西大汉与任弘对视眼,露出丝鼓励笑。
假,都是假,驼队侧面,只有白茫茫盐碱地。
除汉军坟冢外,沿途也时常能见到西域胡商或游牧民尸体,有成白骨,有变成干尸,无力地靠在土梁上,或屈身以头抢地,这是死前疯狂地想从地里挖出水来。
牲畜尸骸就更多,有与主人走散马匹尸骨横亘碱滩,也有误入白龙堆后,在枯萎水洼旁成群倒毙野骆驼,全都默默无息地淹没在白龙堆风沙中。
看多沿途死亡,任弘脚步里也带上丝沉重和悲壮,最初开拓这条路时,究竟付出多少人性命啊?
任弘现在算是彻底明白,为何汉朝宁可派他们这支小部队来楼兰冒险,搞什斩首行动,也不肯再发大军来袭。
代价太大,军队后勤补给很重,路跋涉下来,十死二三都是最乐观估计。
头骡子便陷进去,再也救不回来。
这时候就得靠向导经验。
这楼兰道,卢九舌行走过几次,他脑子里自有张白龙堆地图,并告诉任弘,其实看似空旷白龙堆里,是有许多路标,那就是……
“尸骸遗骨!”
……
有时候,则是身侧出现两个和尚幻影。
个光着头,戴着斗笠,正向西而去,身形枯槁却坚定。
个则头戴法冠,身骑白龙马,带着满载经文,正在回长安路上,甚至还有孙猴子猪八戒沙和尚在左右护卫。
还是幻象,佛教尚未传到西域东部,这年头楼兰道上,绝无浮屠。
更诡异是,任弘最后竟看到个戴着眼镜瘦削现代人,他孤独地行走在这片荒漠里,步履蹒跚,片椰子糖糖纸在其身后飘落。
在白龙堆里行进五天后,使节团带水即将告罄,再没法像最初时那般痛快畅饮。
傅介子给每个人都限定喝水量,各自背在壶里,只舍得点点抿。
被烈日炙烤五天后,吏士们早已疲倦不堪,骑在马背驼背上艰难行进。
连任弘都有些发晕,他在萝卜背上摇摇晃晃,迷迷糊糊间,甚至能看到前方亦有两个影子在跋涉:
个胡人背着角弓,正搀扶着个披头散发汉使,那汉使还手持旌节,始终不肯放手。
在白龙堆里,时常能见到人工堆砌小土丘,那是汉军将士坟冢,傅介子每每路过,都整理衣冠,朝他们作揖。
如此来,老傅每天作揖次数,竟多达数十!
因为在李广利两次征伐大宛远征中,让汉军损失最大不是郁成之战,也不是轮台之战,而是回程时,这该死白龙堆!
在白色世界里,缺粮缺水,加上官吏只顾自己发财,不爱惜士卒,几乎每里,都有数人倒毙。
于是汉军边走,边留下许多坟冢,统向着东方,如今竟成后人西行最明显路标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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