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头疼,但有被箭贯穿胳膊伤口疼?”
“是难以呼吸,但有被强敌压城那般窒息?”
“玉门守军两个月才能到,能以最快速度驰援他们人,就是,在此多耽搁天,便可能就会多死十人,二十人!都是带着异域立功梦,来到西域好儿郎,他们家中,有父母妻儿在遥望等候,等他们荣归玉门那天,不希望回到家,只是具空空棺椁!”
说着他便要转身继续走,刘瑶光
“不能再走,得停下休憩!”
刘瑶光将怎烧得不够热水端给任弘,提出她建议,又指着虚弱晕厥韩敢当。
“他症状太重,连话都说不出,若再不歇息,可能会死!”
据刘瑶光所知,过去造访乌孙汉使团里,就有几人在翻越这个山口时出现晕厥,若是强行赶路,甚至会口吐白沫而死!
尽管任弘也感到浑身不舒服,尽管他很清楚,海拔提升过快会加剧高反,静养休息反而能够好转,但现在天色还早,岂能白白在此耽搁天?
谁能想到,韩敢当这个能屁股坐死匈奴百骑将,如铁打般汉子,此刻却瘫倒在地,头疼和呕吐齐袭来,让他口唇发紫,动弹不得,只嘴里喃喃说着。
“瘴毒,中冷瘴。”
曾跟随傅介子去过大宛卢九舌就告诉过韩敢当,从西域去西方罽(jì)宾国(克什米尔),要翻越大头痛山、小头痛山,赤土、身热之阪,会让人头痛呕吐,驴畜也不能避免。
而当年汉军远征大宛翻越葱岭时,也有成百上千人莫名死亡,应该是该处山高,阴寒凝结,即成瘴疬,雪后瘴气更甚。
任弘也好不到哪去,他靠在萝卜身上,感到气短胸闷,全身乏力,前额越发疼痛。
“韩敢当可以留下,但,必须得走!”
刘瑶光有些急,看着任弘越来越青脸:“你也撑不多久,距离山口还有两里路,越是往上,就越难熬。听人说,是因为山中有池,白山之神居之,而旦外人至此,白山之神忿怒,便会发下咒煞。得停下等待,等白山之神怒气稍稍平息,再悄悄过去。”
“公主,等不白山之神息怒啊。”
“因为,三座孤城近千名袍泽,在等着。”
任弘笑道:“渠犁、轮台、铁门已被围困十余日,他们箭矢已经快射光吧,粮食应该吃大半,孙百万也得开始嚼他不喜欢馕,水井中水也不够那多人分。众人得拖着半饥不饱身体,守着城塞,面对十倍胡虏,守着汉旗不倒!”
他知道,自己和韩敢当遭遇是高原反应,是随着海拔升高氧气不足所至,与所谓冷瘴无关。
换后世,应该早早吃点红景天等高原药,或者吸个氧,可现在左右皆是裸露岩石和冰雪,峭壁多刃,连株草木都不长,想找草药都没地方。
除闭目休息,忍受那无孔不入酸痛和头痛外,别无他法。
这种让人头痛欲裂感受,就是让无敌唐军在大非川全军覆没罪魁祸首,再强壮战士,也躲不掉避不开,只是因人而异,症状有轻有重。
刘瑶光倒是无事,毕竟乌孙就生活在这片雪山脚下,往来次数颇多。她让女护卫给韩敢当盖上件毡衣,在背风崖壁下,用先前从山下收集携带枯木点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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