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是给任安回信,可在任弘前后两世经验读来,这其实是太史公写给自己。
满篇皆是他砥砺前行心路历程。
上面有他在天汉年时为李陵辩护进,却被汉武帝认为是在诽谤小舅子李广利无功而有过,因而引火烧身前因后果。
还有司马迁被定罪下蚕室时两难。
据司马英说,司马氏并不富裕,太史公更不是肥差。继承其父司马谈撰写史书遗志后,虽然可以阅览石渠阁藏书,但司马迁为搜集些未能收录著述,常常不惜重金求书。
客气寒暄之后,杨夫人也不啰嗦,直奔主题。
“特地让西安侯来,是想看看任氏后人。二是有样东西要交给你,恽儿,端上来吧。”
杨恽捧来个漆木匣子,打开之后,里面摞着好几张帛,密密麻麻写满字。
“这便是父亲总算写出来,却终究未能交到任益州手中那封信。”
任弘恭恭敬敬接过来,看第张上写着:“太史公牛马走司马迁,再拜言!”
袭朴素深衣,虽然看上去瘦弱,眉目间却有些英气。
这便是司马迁女儿,司马英。
任弘几步上前,行晚辈之礼:“侄任氏不肖孙弘,见过杨夫人!”
“西安侯真是折杀老妇,若你还不肖,那这硕大个长安,就再没有男儿。”
四十多岁称老妇只是正常操作,司马英向他回礼,任弘毕竟已是列侯,即便司马氏与任氏有故,也不敢以长辈居之。
甚至为购得份孤本纵横家书观,到卖田程度。
所以五十万赎罪钱,他是绝对出不起,女婿和儿女四处求人也凑不出来,那时候杨敞也只是个小吏,绝无今日富裕气派。而司马迁朋友们,要是任安这种空有义气却没
果然,任弘没猜错,司马英要给自己,正是《报任安书》!
……
这是封很长很长信,足足有两千余字,写满十多张帛,字迹开始是冷静规整,可越是往后,就越是奔放洒脱,那笔下挥洒出来似乎不是墨汁,而是书写者悲愤!
任弘在里面看到那句流传千古“人固有死,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”。
也看到他前世在语文课上被老师点名起来背诵过大长段:“盖文王拘而演《周易》;仲尼厄而作《春秋》;屈原放逐,乃赋《离骚》;左丘失明,厥有《国语》……《诗》三百篇,大底圣贤发愤之所为作也。”
很显然,在家外面是杨敞做主,可在家里,却是司马英做主,她笑着说道:“往后再来,那些虚礼就免,任氏与司马氏曾是故交,西安侯可以将这当成自己家。”
等入厅堂就坐后,她仔细打量任弘后道:“西安侯容貌更似其母。”
这之后便是拉家常时间,司马英还说起当年:“两家还交好时,任益州曾带着你去过父亲在茂陵家中,当时恽儿也在,汝等才三岁,还在院子里打架。”
任安做过益州刺史,故有此称,不过任弘本就没少时记忆,看杨恽满脸不耐烦,大概也忘。
“吾等还没将汝二人分来,任益州和家父,便在厅堂里吵起来,最后闹得不欢而散。之后任益州又给父亲来过信,而父亲却直踌躇不知如何下笔,故未能回复,直到任益州卷入巫蛊事下狱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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