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恽倒是很希望看到,西安侯谎言被戳破时是何等表情。
可惜结果让他失望。
“几个安息人都问三不知,唯独译长略知。”
杨敞道:“译长说,在安息以西海中,确实存在个大国,其民俗与任弘描述无二,城郭属邦遍布海西。又言,百余年前,条支乃是大国,幅员万里,拥兵百万,大夏、安息皆臣服之。后来安息王阿尔沙克举兵反抗条支
倒是杨恽与之告辞回家时,忍不住摇头:“果然,连子高这种聪明人也信,西安侯啊西安侯,亏得你苦苦求,才不愿戳穿你。”
他何等聪慧,还协助任弘规划制作舆图,从任弘在地图极西写下“大秦”二字开始,杨恽就针见血,猜出任弘目。
“恐怕这秦将西蹿建立大秦是假,西安侯欲借前朝余孽恐众是真吧!”
……
不过如杨恽般聪明人毕竟少数,御史大夫组织典属国、大鸿胪两个有司集议时,太史公书里关于西域、匈奴诸篇亦被当做参考资料公布开来。
明秦末之际,确实有许多秦人北入匈奴,西逃西域。
杨恽道:“观外祖父记载,秦时曾迁徙万家民户于北河、榆中。秦始皇帝死后,关东大乱,秦军半在南越,半在塞北长城线,在南越者断道不归,在塞北者三十万人,有二十余万跟着王离至巨鹿,为项羽所破。但塞北仍剩不少守军黔首,归雍国、翟国。”
“等高皇帝从汉中返回关中时,破三秦王,派曲周侯郦商率偏师收取北地、上郡,匈奴也已南下,西击走月氏,南并楼烦、白羊河南王,悉复收秦所使蒙恬所夺匈奴地者,与汉关故河南塞,至于朝那、肤施。不少秦人没于匈奴,子孙至今以秦人称之。”
“所以匈奴前几年由丁零王卫律主政,因国内动荡,畏惧大汉派兵袭之,便在单于庭筑城,因不信任汉人,便用秦人守之。”
在那混乱之际,有大量秦人来不及逃走被匈奴奴役,也有仓皇之下西蹿者。
吵吵天后,杨敞疲倦地回家,却发现向不顺眼杨恽今日十分恭敬地来与他见礼。
“父亲辛苦,不知两个有司议得如何?”
“汝何不去问那西安侯?”
杨敞没好气地摇头道:“粟特商贾只在玉门以西与官府贸易,不在长安,而去过条支也仅有那史伯刀人,此人如今踪迹难寻,难以查证其说。”
“而安息王派来正使上个月刚离开大汉,只剩下几个商贾译长留在蛮夷邸,今日在御史大夫府召见问对他们。”
张敞颔首:“确实听去西域回来人说起过,城郭诸国至今见汉人,仍称之为秦人。”
这不是什隐秘事,当年贰师将军李广利击大宛,已破外城,但大宛新得“秦人”教授穿井之术,得水源,贰师这才答应与宛和谈,持其王首与天马而归。
“如此看来,那些西域秦人,或许便是秦军残部西窜留下?只可惜史料阙载,也不知是谁为将,竟能跑到两万五千里外去。”
越是阙载,就越容易造成误会和臆想,后世信息发达时代,还有人相信印第安人是殷商东渡呢!
这顿酒喝到最后,原本半信半疑张敞,已经开始接受此说。毕竟那些零散证据都表明,秦人确有可能西走,而最要命是,根本没人能够证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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