任弘满脸惭愧,朝蔡义作揖赔罪。
“数日前,刚请未央厩令张敞为做引荐人,往河间国去信,说明年愿亲至河间国,拜小贯公为师,学《左传》及《毛诗》!”
……
“贯长卿那老匹夫在河间枯坐几十年,消息怎忽然这灵通,居然下手比还快。”
笑着与任弘作别回到家中后,蔡义不由大悔,前些时日他仍在观察任弘,没想到稍稍迟
眼下各经术派别,还真和后世党派差不多。尤其以公羊、榖梁最为典型,两家党同伐异,在武帝朝斗得狗血淋头,争就是谁执掌意识形态。
在历史上,二十多年后会有场著名“石渠阁之会”,榖梁将举击败公羊,从在野党变成执政党,从而引导西汉后期政治走向。
各家在自己培养弟子同时,也会拉人入伙,以壮大力量。而朝廷鼓励大臣明经知晓“大义”,那些以军功、律令入仕官吏需要借经术粉饰履历,谋求更高地位,双方各取所需。
才轰轰烈烈干仗,齐学诸生暂时没人有脸来拉任弘入伙,而鲁学虽然也不喜欢灾异之说,但他们对开疆拓土厌恶,更甚齐学。
最后倒是被荤素不忌韩诗蔡义抢先。
难懂,还能有左传大篆难懂?听说你为学左传,专程在家写大篆,每天要运进尚冠里不少竹简。”
蔡义眼睛本来就小,眯起来几乎都快看不见:“让来猜猜看吧,道远刚入长安,便因封侯、设西域都护之事与大鸿胪闹不快,韦长孺乃是邹鲁大儒,精通《鲁诗》,又被认为是榖梁春秋宗师,在京欲学榖梁者,都少不要与他扯上关系。”
“而公羊春秋就更不必说,喜欢谈天人,讲灾异,道远前些日子那篇《雷虚》,真如白日惊雷,让齐学五家博士和弟子们坐不住,汝等势如水火。”
“道远数月之内接连恶齐鲁诸生,所以才弃公羊、榖梁而诵左传。”
这是显而易见事,任弘也不否认:“那点小心思,全被蔡少府看穿。”
他说得没错,韩诗宗师是燕人韩婴,是极其少见北方经术学派,早在汉文帝时就入主太常,景帝时官至常山王太傅。武帝时,来长安与董仲舒辩论,不为所屈。
不过韩婴之后,韩诗再没出过大宗师,在齐鲁两派夹攻下维持到今天,着实不易。如今朝中齐学依然强大,郡国诸野则是鲁学鼎盛,韩诗两边都不沾,在经术上也没什创新,副混吃等死架势。
蔡义作为帝师,韩诗派官当得最大人,看在眼里急在心里,见朝中多任弘这后起之秀,近日靠着那篇《雷虚》名扬长安,又对经术表现出兴趣,便拉下老脸亲自邀约。
但他不知道,任弘这个人,就不喜欢锦上添花,而乐于雪中送炭!
“若是蔡少府早说几天就好!”
蔡义开始拿出教训后学态度来:“左传虽然晦涩,可学好,也是能明白圣人之意。但欲通经术者,光学春秋可不够啊。子曰,不学诗,无以言。”
“朝中五经七博士,光诗就占三家,齐诗、鲁诗,还有……”
蔡义指指自己,笑道:“那不成器师弟作为博士《韩诗》!”
话说到这份上,任弘哪还不明白今日蔡义邀自己同车目。
“搞半天,原来是拉入党啊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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