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永远忘不
元光五年春正月
那个夜晚，河间献王已在弥留之际，召见
然而刘元压根没听进去，竟没有任何反应，等到这堂课
上完，便朝贯长卿作揖，带着随从扬长而去。
等他走，贯长卿看着有些空荡冷清日华宫，喟然长叹。
“献王之后，再无献王啊。”
六七十年前，天下有三处学术中心，梁国，淮南国，以及河间国。梁孝王喜欢司马相如枚乘等词臣，出产大量传世诗赋。淮南王喜欢道家方士，书写《淮南子》及大量楚辞。
作为孝武皇帝兄长，河间献王刘德喜好便没那
花哨，他钟情是各种古籍，广泛收集民间遗书，凡得善本，必定使人重金求来，字不差抄写。因秦末大火而流散《周官》《尚书》《礼》《孟子》《老子》之属，皆失而复得。
“诗者，志之所之也，在心为志，发言为诗，情动于中而形于言。”
“言之不足，故嗟叹之，嗟叹之不足，故咏歌之，咏歌之不足，不知手之舞之，足之蹈之也。”
河间国都日华宫中，年迈夫子在上摇头吟诵，讲得抑扬顿挫，激动之时，几欲也要抬起枯树般肢体，当真手舞足蹈。
可坐下下面学生，却不觉得这花费贯长卿心血写出《毛诗序》有何趣味可言，河间王太子刘元坐在堂下，虽然面上正襟危坐，可早就暗暗打不知第几个哈欠。
毛诗？远没有他那些姬妾体毛有意思。
集得图书之后，刘德并未搁置于高楼，而欲将其聚残补缺，较实取正，于是河间献王遂筑日华宫，置客馆廿余区，以待天下学士，又动用自己奉养，对学者包吃包住，效仿齐国稷下学宫，让他们不治而议论。
河间国招贤成果斐然，有些人是冲着这待遇而来，也有人为此地收藏大量图书。传《毛诗》毛苌，继承《左传》道统贯长卿之父贯公，都在河间国做博士，河间学术，于斯为盛，贯长卿年少时有幸见到那盛况。
只可惜，它们如同刘德性命样，终究未能长远。
站在门口望着河间太子刘元远去，贯长卿有些落寞，河间献王之后，河间王已经传四代人，却再也没出过位好学王，他们宁可将短暂性命用于纵情声乐，也不肯再用心通读经。
贯长卿知道这是为何，因为河间献王因学术而闻名天下，也因学术郁郁而终啊。
刘元心里念着是与良娣们纵情欢娱，和伴当秋后游猎走马，以及明日即将抵达河间国西安侯。通西域，斩胡王，娶乌孙公主，在少年太子听来，切都是那传奇，可比这老夫子有趣多。
“是以《关雎》乐得淑女，以配君子，忧在进贤，不*其色；哀窈窕，思贤才，而无伤善之心焉。是《关雎》之义也。”
贯长卿意味深长地说着这句话，目光看向刘元，这位河间王太子刘元有些独特癖好，用后世话说就是……热衷于接盘。
前些年燕王刘旦谋反失败，遂自缢而死，王后、夫人随其z.sha者二十多人，但也有些没有名分姬妾跑出燕国，刘元当时不过十三四，竟口气收三个。
在大汉，娶寡妇没什大不，孝景皇帝就娶嫁过人生过娃王娡，还立为皇后。但过犹不及，故贯长卿想要以诗刺之加以劝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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