昌邑王虽然年少失怙,可所受教育却不少,拊掌笑道:“昌邑国没有桓魋,夏侯先生请听寡人说来。”
他脸上不再有调笑之意,认真地说道:“上个月,寡人与嫔妃宴饮后,觉醒来,却在床榻边上看到条狗!”
“条狗?”
夏侯胜问道:“怎样狗?是黑,是白?”
“白狗。”刘贺仔细回忆那天情形:“但没有尾巴,虽是四肢着地,但手脚都长得像人,那狗头上,还戴着顶冠,就跟前夜宴饮时,那些乐舞人所服五采方文冠个样。”
昌邑国与河间样,都是大汉内诸侯国,可比起血缘已远,被削得只剩下四个县河间王,昌邑国身家显然要大许多。
初代昌邑哀王刘髆(bó)作为汉武帝爱子,其母更是“孝武皇后”李夫人,待遇自与之不同,刚分封就得到整个山阳郡,整整23个县,还都是位于河济之间膏腴之地,足足七八十万人口。
虽然已无实际治民之权,但每年所获租税亦让昌邑王成天下最富足诸侯之,如今在位昌邑王刘贺年轻好游而大方,在治宫室上从来不吝啬。
不过昌邑王也有自己忧愁,九月初这天,他在昌邑郎中令龚遂推荐下,在居室召见已回到昌邑小半年大儒夏侯胜。
室内鎏金宝物,鲜艳漆器随处可见,更有架少见大铜镜,足有半人高,制作精良漆木架上摆着可以开合大铜板,背面则是描绘孔子及弟子画像及生平事迹。到诸侯列侯这个等级,炫耀便不止是财富,还得有文化——外表倒是装点得不错,但昌邑王肚子里有多少文化,那便不得而知。
刘贺有些不高兴地:“郎中令认为,这是天帝在告诫寡人,寡人身边许多人,都是不识礼数小人,就像戴冠狗样,狼心狗行之辈,滚滚当道,奴颜婢膝之徒,纷纷秉政,味供奉逢迎于寡人,若不将其赶走,寡人王位,恐怕都保不住!”
在昌邑国,从小被所有人捧在手心刘贺谁也不怕,就怕那个“善愧人”古板郎中令龚遂,龚遂进谏频繁,常能骂得刘贺掩耳而走。
可那天针对这件事,龚遂却说得格外刺耳,张口闭口就是昌邑要亡,说刘贺身为诸侯王,行为却比庶民还要污
张开铜镜映出昌邑王刘贺脸:年纪和皇曾孙刘病已差不多,十七八岁,身材高大,脸色有些发黑,小眼睛,鼻子尖而低,胡须很少,衣短衣大绔,冠惠文冠,跪坐在席子上。
“寡人这些时日常看到些异像,太傅及官吏都无法分辨,郎中令说,夏侯先生是昌邑前太傅始昌公高徒,通《洪范五行传》,擅长说灾异,还在朝中做过博士,近来回到昌邑来耕读,不妨招你来询问番……”
嘴里说着话,那双小眼睛却不看夏侯胜,反而在把玩手里玉环,嘴角是不太礼貌讥讽。
“可怎听说,先生是在长安时错将祥瑞雷霆解读成灾异,从而丢博士之位?”
这是在揭夏侯胜伤疤,身儒服高冠夏侯胜面不改色道:“孔子也曾去齐,离鲁,走卫,避宋,困于陈蔡而不过秦,这是因为有小人在排挤陷害。臣不容于朝堂,这才回到随先师受业地方,昌邑王莫非也容不下臣,要将臣栖身讲学用大树砍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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