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多时,因为许平君投桃报李过来帮忙,故而最先知道消息刘病已就登门祝贺。
进门见到任弘满脸笑意,刘病已忍俊不禁:“西安侯果然也是凡人,这高兴劲头,与最初得女时模样。”
任弘哈哈笑,请刘病已就坐,被问起孩子取什名时道:“夏翁说,三岁前最好别取大名,只取乳名,就叫驹儿。”
在大汉,在长安,新生儿三岁前夭折概率极高,十有二三是长不大,纵是皇室也不例外,故多取贱名,好让管控生死司命注意不到。
这也是任弘绝不想娶娇弱女子原因,他在敦煌时,几乎家家都会有孩童病逝,用小棺盛着,或者直接草席裹埋,若是头胎可能还有坟冢,慢慢也就习惯,旧儿才葬数月,新儿已在腹中——极高死亡率,只能用频繁生育来抗衡。
“不就是皇帝即位。”任弘却不以为然,殷勤地帮瑶光擦额头上遗留汗珠:
“哪有你和孩儿重要。”
这话瑶光爱听,她本来每天喝着任弘亲自下厨做鸡汤,边拍着肚子恨恨道:“这小畜生让上不得马开不弓,等生下他后,便立刻去乌孙!”
可这会生完孩子,却感觉心里空空少点什,再看那婴儿,虽是皱巴巴眼睛都睁不开丑样,却让她格外怜惜。
任弘在旁伺候瑶光给孩子喂第次母乳,别看这小家伙眼睛不睁,吮得可比他用力多。
“恭喜君侯!”
尚冠里西安侯府里,也是片欢天喜地,他们主母终于顺产诞下位小君侯,大家都很高兴。
主母有孕时脾气不大好,仆从犯过错就让其去举靶,令婢女持去箭头弓矢射之,总有些射到身上,别提多丢人。
而婢女们心里也苦,主母动不动就让她们纵马驰骋,刚开始时还挺新鲜,但第二天胳膊疼腿更疼,如今终于诞下小君侯,应该不会再折腾她们罢?
而西安侯也特别激动,亲自出来给众人分发赏钱,人多领个月薪水,皆大欢喜。
时人习以为常,任弘这被现代医疗体系宠溺大脆弱心灵,
少顷,母子两个都睡着,任弘留下傅姆和三五个婢女盯着照看,自己则出门而来,合上门时又回头看眼妻儿——他今晚恐怕会蹑手蹑脚过去看个十次八次才安心。
原来这就是初为人父感觉啊,只是这瞬间,很多想法就骤然不同。
而任弘更有种欣慰,他在这世上,不再孤单。
因为那孩子和他样,都是本不该出现在这世上生命。
夏丁卯也正在任氏有后激动不已,拉着任弘到单独设个屋子家庙里,将新生儿脐带烧献祭,以告慰老任安在天之灵。
等再进寝室内,瑶光仍躺在榻上,哪怕是女汉子,产后也虚弱无比,正偏过头去看傅姆清洗完毕,轻轻放在她身边婴孩。
任弘走过去,轻轻抱起襁褓中婴儿,让她看个清楚。
“真丑。”
瑶光嘴上说着婴孩皱巴巴丑死,手却很想去摸摸,又怕自己这能开强弓抡长剑手弄疼孩子稚嫩皮肤,终究不敢下手,还是任弘握住她掌,放在襁褓上,感受小生命悸动,夫妻二人都觉得特好玩。
瑶光想起事来:“良人,方才平君说,今天可是皇帝登基大典,良人真不去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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