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来也奇,自从安乐被任弘反将军下狱后,刘贺就下子老实起来,甚至听王吉话,将昌邑国跟来两百余人遣返
甚至连霍光墓,也已经预定在茂陵边上,他终究还是认为,自己是孝武臣子。
任弘不由叹道:“先帝哪怕是走之后,也是寂寞啊。”
“来。”
旁金赏说话:“只要先帝不弃,墓,就在离孝昭皇帝最近地方,生时未能尽忠,死后泉下再做孝昭皇帝奴仆!”
金赏方才在路上就有些忍不住,边走边哭,把鼻涕把泪,似有悔恨,此刻更是对着平陵稽首,确是情真意切,或许他做双面间谍,出卖发小,当真是情非得已?
六月初七这天,孝昭皇帝出殡,队伍从未央宫前殿出发,在最前方是铭旌,长三仞,十有二游,曳地,画日、月、升龙,书曰“天子之柩”,作为柩车前导。
按照大汉规矩,以巫祝扮演方相,头戴凶恶傩面具,身上蒙着熊皮,玄衣朱裳,执戈扬楯,为队伍先驱,传说有恶鬼魍魉好食死者之肝,得靠方相士驱邪。
之后则是司马振铎,铎是种铜制打击乐器,形如铙、钲而有舌,像个大铃铛,振动时会发出清脆响声,左八人,右八人,敲敲打打前进,用以号令众人,协调整个队伍行进速度和挽歌节奏,身后还有六十人跳着巴渝舞。
既然乐和舞都有,歌自然也少不,来自上林乐府,手持白绋童子们跟着柩车,唱着低沉悲哀挽歌,路缓缓出长安,向墓地走去,唱是《薤露》。
“薤上露,何易晞。露晞明朝更复落,人死去何时归。”
感到后悔又何止金赏人呢?任弘瞥见路扶柩至此大将军霍光,他冠长冠,衣斋衣,今日神情格外凝重,心事重重,只是读谥策时才恢复些神采。
霍光按照规矩要藏金匮,只是金匮里空无物,不知是否想起周公与成王故事。
“哭!”
这时候,太常跪下开始仪式,大鸿胪传哭,出殡队伍数千人嚎嚎大哭,大概十五个呼吸后,止哭,数千人又安静下来,漫长大丧已经将人仅有悲痛都磨光,所有人都期盼着葬礼赶紧收尾。
任弘他们站在东面,能看到送葬至此刘贺,始终跪坐在白布幕素里,板眼地照做。
这本是汉初田横z.sha后,其门客所唱,唱完以后,海岛上五百壮士亦随之自尽,汉武帝时令李延年将其分为二曲,以《薤露》送王公贵人,《蒿里》送士大夫庶人。
这之后才是太仆杜延年亲自驾驶四轮辀车载着孝昭梓宫,任弘等持幢幡三百校尉在旁,孝昭皇帝生前侍卫亲信皆在此列,金赏这厮就在任弘边上。
平陵在渭北,已是右扶风地界,队伍走整整个上午才到,虽然是赶工期,但主持此事田延年却顺利完成任务。
和任弘曾见过茂陵样,陵区宛然新,只是规模较之汉武小多。旁边还空许多地,按照大汉规矩,帝陵周边会让有功之臣随葬,到地下还是君臣。
陪葬墓最壮观自然是刘邦长陵,开国百多个侯,但凡有点功劳都伴其左近。汉武帝也不逊色,卫青、霍去病墓如同两个卫士,站在茂陵正北,骏马踏着匈奴,别提多威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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