反过来就是,
霍光还是先反过来问田延年:
“皇帝见庙之事,子宾以为如何?”
田延年却顾左右而言他:“臣最近在读春秋。”
他抬起头:“读到晋惠公杀里克之事。”
霍光不学无术,甚少读五经:“这又是什故事,说来听听。”
联姻本是霍光孜孜不倦事,可这次却不怎热心,只道:“这说,子宾今日前来是为天子做媒?”
“不敢,此乃大将军家事,下吏绝不敢过问。”
田延年是知道,大将军很讨厌别人干预他家中之事。
“只是下吏以为,皇帝此举明为求婚立后,实则是想要借机见于高庙啊,那夏侯胜入未央宫,多半就是他发觉这漏洞。”
个多月,终于发现?
他负手站在箱箱金饼钱,沉着脸问田延年:“这是多少黄金?”
“正好千斤,直千万钱。”
霍光皱眉:“少府之权未曾交予皇帝,宫中府库也要先禀于二府方能开启,他哪来这多钱?”
田延年已查过:“应是昌邑哀王留下黄金,孝武皇帝赐不少,而昌邑富庶,这些年也有积累。王国有中御府长,掌钱财衣物等出纳及库藏,已奉命将昌邑府库金帛全运到长安来,这只是其十分二。”
确实,很多黄金是孝武所铸“麟趾金”“马蹄金”,借表祥瑞之名,上有“斤六铢”字样。
田延年道:“里克乃是晋国大夫,晋献公肱股之臣,献公宠爱骊姬,欲废长子申生而立幼,里克力谏不果,后申生果然被赐死。”
“献公死后,骊姬之子立,里克发难,连杀骊姬二子奚齐、卓子,而在迎立新君时,先欲迎公子重耳,而重耳狐疑不入,只能纳公子夷吾为君,是为晋惠公。”
“晋惠公坐稳君位后,将杀里克,派人对他说:‘若无卿,寡人不能为晋侯,但卿曾弑二君与大夫,做卿国君人,岂不是太难?’”
“里克则答:不有废也,君何以兴?欲加之罪,其无辞乎?臣闻命矣。最后伏剑而死。”
故事讲完,田延年下拜垂首:“何患无辞,这就是下吏看法,若天子圣明,谒不谒高庙又有何干系呢?”
霍光也不否认,那确实是他给刘贺留下坑,凡事预则立,不预则废,得有两手准备才行,若刘贺登基后月内若有不妥,未谒高庙便是个发难由头。
只是六月份平稳渡过,虽然皇帝不惠,但好在听劝,没有再做污国名器之事,近来吃喝玩乐,就由着他去吧。
反正再聪敏再优秀,也不可能比得上过世孝昭皇帝,愚笨不惠点有何不好?
嫁女之事,霍光也不知为何,心里就没打算过,或是看不上这皇帝,或是别原因。
但时至今日,再故意不让皇帝谒高庙,倒是弊大于利。若让皇帝忐忑不安,逼出事来反倒不美,五军在外征伐匈奴,朝中需要安宁,切都得为远征让位。
霍光只摇头:“身为皇帝贿赂臣子,真是闻所未闻。”
“然也。”田延年此刻丝毫没有贪财模样,意味深长地说道:“就是不知收到这份大礼九卿,是否只有臣人。”
霍光却不动声色:“为何要送你黄金,可说?”
“大将军勿怪。”
田延年摇头道:“是想让替皇帝伐柯,求娶大将军小女成君,欲立为皇后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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