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敞然,皇帝今日要他来起观马是假,想借自己之口,将天子信之不疑态度转告任弘。
对刘询来说,昔日甘茂与秦武王有息壤之盟,而他与西安侯“息壤”,则是那份二人离别时,暗暗塞到手里锦囊。
然后任都护还强烈谴责大宛此举,又认为大宛拒绝大汉迎天马使者进入其都城贵山城,是侮辱和怠慢,提议朝廷往后应该将大宛每年贡马数增为六匹,以示惩戒。
大将军准其奏,只是告诫任弘,对大宛稍加警告即可,勿开边衅。
刘询绕圈,发现过去几年送来天马都长膘,为他拉车所谓“六骏”,是专门挑选贡呈六匹纯种白马,当年高皇帝时弄这六匹纯色马都办不到,如今却稀松平常。厩吏显然对整齐划有偏执要求,六驷高矮、肥瘠,色泽明亮、光采,甚至脸庞轮廓都是十分类似,不知道还以为是母所生,真像极朝堂上那些相同袍服异口同声阿谀皇帝大臣!
本始二年秋七月。
刘病已——现在应叫他刘询,虽然孝昭已病逝两年多,但大汉天子仍坚持为其服满三年之丧,难得出次温室殿,却是来未央厩看看刚从西域送来大宛贡马。
改名皇帝似乎更有天子气质,昔日仗剑游走于长安市肆皇曾孙,被隐于冠冕袍服之下,就像他那收敛袖口样,不再外示于人,转而变得深沉而隐忍。
刘询负手站在厩前,对陪同前来张敞道:“往年只送两匹,今日却是三匹,张卿,你做过许多年未央厩监,素来擅长相马,今日便替朕相相吧。”
张敞应诺,他可是酒后相过西安侯爱马萝卜。
而在厩中关几年后,身上曾有野性也荡然无存,反而变得养尊处优,懒洋洋。
这让刘询忽然心中生出股气来,解袍服,说是要骑骑那刚送来“象龙”,也只有它身上,刘询才能看到天马该有傲然和脾气——看到自己未做皇帝前身影,那个名为刘病已少年郎!
这可吓坏张敞和未央厩里官吏马仆们,这刚送来大宛马脾气可大,据说别马怕狼,宛马见狼却主动冲上去撅蹄子。送来才几天,已经啃烂两个马仆脸,将个试图驯服它厩
这便介绍起大宛马来:“先时孝武皇帝得乌孙马好,名曰天马。及得大宛汗血马,益壮,更名乌孙马曰西极,名大宛马曰天马云,天汉年号,便取自此贰师得天马东来之意。”
那三千多匹汗血马被分给全国各个厩苑,倒也大大改善汉军马种。
“相马经云,马肩高八尺以上为龙,七尺以上为騋,六尺以上为马,这三匹马中,两匹皆为七尺五寸,这匹青花马,更是高达八尺!故名‘象龙’,据说乃是大宛王最钟爱坐骑。”
刘询颔首,因为这匹马,任都护还上疏狠狠参大宛国本,说他们贿赂天马象龙与封疆之吏,是想要离间君臣,于是这马儿和其他两匹起,都送来长安上交天子。
他笑道:“这倒是让那些上奏弹劾西安侯,说他在西域拥爱妻,抱爱子,安乐外国,无内顾心御史们无话可说。嗟乎,曾参尚有三至之谗,何况西安侯,他虽在西域兢兢业业,守着人臣之心,但飞鸟未尽而欲藏良弓者大有人在,幸而大将军未疑也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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