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使河如带,天山若厉。有渝此盟,泰殛之。断子绝孙,无有老幼!”
天山片寂然,风吹起山顶雪,给它蒙上层神圣纱,看着这幕,万章不知为何,竟忽然哭出声,哭泣陆陆续续响起,有人泣不成声,有人以头抢地。这是憋许久发泄,路跋涉确实是太苦,苦到他们真好似脱胎换骨,褪去层皮。
“诸君。”
任弘转过身,请众人起身。
“汝等跪下时尚为赭衣刑徒。”
都到这,还有退路?万章等人脱已经漏风赭衣,哆哆嗦嗦,好似剥掉昔日罪孽,披上与都护兵卒们同样颜色黑衣后,感觉周身暖,都长舒口气。
还没完,任弘令人杀条黑狗,以其血撒在地上,又将写有誓言骨牌埋到地下,转身指着天山道:
“诸君,当着这巍巍天山,随诅盟。抛开旧时罪过,于兹重获新生。”
杀牲歃血,对神诅咒发誓,这是轻侠们平日结交常做事,对来自底层他们而言,这是比军法律令更强大约束,谁不守誓,神明就会降灾惩罚!
随着太阳高高升起,朦胧黎明转为晃眼白昼,跟着路上已熟悉屯长队率,轻侠恶少年们统统跪下,望着天山,跟随大都护,齐声念出誓言。
安侯任弘,以安西将军使护西域北庭五十国!”
安西将军过去几年传奇经历,谁人不知谁人不晓?虽然份量没有皇帝重,但亦是响当当,众人皆肃然起敬。他们或许不畏权贵,却会敬佩西安侯、义阳侯这样英雄。
“汝等来时或为五陵少年坐拥父辈荣禄,或是长安偷儿赤贫如洗。”
“汝等来时为律令所不容,劫掠、伤人、偷窃、私斗、不孝、盗嫂,皆有罪过,身孑然,身负枷锁,侠亦是恶侠。”
这几乎囊括所有人,有人依然昂着头不为所动,也有人默默低头心生愧意。
“起来时,便是安西铁军袍泽兄弟!”
“巍巍天山!”
“听吾等诅盟,做吾等见证。”
“忠于天子,忠于大汉!”
“实墉实壑,实亩实藉!”
“筚路蓝缕,奠安西土!”
任弘扫视众人:“但这些都不重要,切皆成过去。在西域北庭,不论先时贵贱罪罚,人人都能重新开始!”
他让人将为轻侠刑徒们准备冬衣分发,众人路穿着赭衣经路摩打,都破烂不堪。
这是厚实棉织物,西域水土适合种原产于印度中亚棉花,从元凤四年任弘从粟特人手中获得棉花在鄯善栽种起,便落地生根。过去年更是大加推广,不论是楼兰还是渠犁车师轮台,皆有丰收,除满足兵卒外,刑徒轻侠也能穿上它们。
而颜色,则染成皂黑。
“旦换下赭衣,披上黑衣,便要在北庭戍守五年!期至前再无退路,逃亡背离职守,唯有死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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