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没人笑,如何在冬天御寒是让人苦恼事,汉人入冬,要就躲屋子里,若是外出,有狐裘貂裘还好,羊皮裘已经不太御寒。还有人则在身上套无数层单薄衣服,最夸张能裹二十层。
但对穷人而言,夏天都不定有足够穿出门衣物,
不过好在收来棉花,还有种用途。
……
到次日,黄霸去另个工坊,敦煌郡奉朝廷之命,每年夏末都会送来大量衣物,有袍、绔,还有温襦。
襦,暖也,此衣大襟、窄袖,分成内外两层,层间可以加填充物,这种葛麻质地粗糙複襦便是最普遍冬衣,已很接后世棉袄。
至于填充物,富人用蚕丝质地绵絮,多是缫丝下脚料,这种充绒轻薄而保暖,但即便是废料也十分昂贵。
坊巡视时,却见身毒织工们熟练地将棉纱捻成细细白线,然后用种背带式织布机织布。这是简单工具,由两根绑着经纱木棍组成,根挂在树上,另根挂在织工身上,织工用身体重量将经纱拉直,然后在经纱之间不断地来回编制纬纱,如同永不休止舞蹈——这些面容黑褐身毒人确实也很爱跳舞,言不合就又唱又蹦,拦都拦不住。
他们十分卖力,可织出来布,总是不尽人意,相较于粟特人贩来正宗身毒棉布,楼兰棉布质量粗糙得让人害臊。
身毒织工叽叽咕咕地解释,译者禀报黄霸:“身毒织工说,这棉与身毒棉不同,身毒棉是高大树木,而这种河中棉(非洲草棉)却是草,虽然长得快还耐旱,但棉铃小,且脱籽不易。棉丝短,故只能织出粗布。且天气干燥,织布时棉纱易断。”
“汝等织不好布就怪天气太干?”
黄霸愠怒,让人惩罚身毒织工,看她们以后还敢不敢说谎找借口。
穷人则要塞芦花,黄霸好儒术,知道则关于孔子之徒闵子骞故事,叫做“单衣顺母”,讲是闵子骞受后母虐待,被迫在冬天穿用芦花填充冬衣,几乎冻死,而后母亲生孩子却穿丝绵填充冬衣,芦花御寒效果可见斑——反正黄霸从来没穿过。
可现在,楼兰有种比芦花保暖更佳,在西域较绵絮更便宜选择。
工坊中,在奴婢和汉人雇工劳作下,洁白柔软棉花被点点塞进温襦里,塞实缝好后,便成棉襦。
因为襦比较短,还有棉绔,绔管以粗麻为面料,衬里是葛布,层间填以棉花,看上去有点臃肿。
于是乎,当来奉任都护之命,来楼兰押送冬衣文忠穿上整套后,原本瘦瘦小小他顿时变得臃肿起来。
直到晚上回家说及此事,黄霸妻子笑得不行:“良人居然真不知道天气太干,确实会让布丝经纬易断?”
黄霸愕然,他虽然起于基层,但家境富庶,从来没织过布啊!且所治地方都是依山傍水富饶地,也没有楼兰这般极端气候。
“总不能将工坊移到牢兰海里织罢?就算如此,棉绒太短只能织出粗布又如何解决?”
黄霸抱怨着,任都护交给他推广棉花这个任务太难。
也怪这该死气候,身毒棉是更好纺织材料,但它只适合温暖湿润珠崖和南海郡,是无法在西域生长,农官们曾试过,都长得蔫蔫,直接花都不开,更无棉铃,真是点面子不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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