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整整半个月里,雪都没有化趋势,白天在阳光直射下稍稍化点,晚上又冻回去,畜群已经开始挨饿,不断有牛羊倒毙,寒冷也让它们虚弱无比。
老祖母病也越发严重,他们决定转场到积雪浅牧场、化雪较快沙窝或林地里去。弥兰陀和普洁忙活两天,才收拾好毡
“争吵过头成仇敌,雪下大成白灾。”
毡帐里烧着干牛粪取暖,普洁老祖母身体遇寒,直在生病打摆子,请胡巫也不上门,只裹着臭烘烘羊皮裘喃喃自语,说起这也是她数十年生命里,见过最大场雪。
头顶不时传来噼啪声,在毡帐外面,弥兰陀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,披着笨重又硬邦邦皮裘,顶着大雪用木棍将毡帐顶上积雪统统扫下来,他每过会就要出来,若是不管,雪迟早会将毡帐压垮,将所有人活埋起来。
畜圈那边也要注意,干完所有活后天已快黑,普洁掀开毡帐让弥兰陀进去烤火,这种天气,人哪怕穿得再厚实,在外头呆夜恐怕会冻死。
弥兰陀哆哆嗦嗦,嘴唇冻得发紫,他虽然是被迫为奴,但普洁对他好,让他希望能尽力保住这家人性命,只望次日大雪能停。
草原生活真是太苦,尤其是对于个奴隶而言。
自春天时普洁祖父跟着大单于和右贤王走后,家里就只剩下弥兰陀个男丁,他得天天起早贪黑,活计可不止是看着牛羊就可以:放牧、挤奶、制酪、剪毛、鞣皮、制毡子、照顾初生幼畜、治疗病畜……
他只拒绝阉畜和宰割老死病死牲畜,这些事由普洁老祖母来,她是个凶狠女人,手里刀和嘴样快,能轻松割断牲畜喉而让它们少些痛苦,然后又盯着双手合十念经小沙门讥讽。
“亏你长得这高大,却连羊都不敢杀。”
到秋天时,右贤王派人押送批蒲类后国俘虏回来,告诉部民们,匈奴在北庭打大胜仗,这之后就要狠狠报复乌孙,掠回乌孙人牛羊畜群,对匈奴人而言,强取胜于老实巴交地放牧积蓄。
但大雪又慢慢悠悠下三天,才有变小迹象。
积雪很厚,有些地方甚至能没过他膝盖,草原上切杀戮和温情都被掩盖住,弥兰陀将普洁背在身上,打开畜圈,按照小普洁指挥做事。
“祖父说过,发生白灾时先放马群踏雪,再放牛群、羊群。”
然而马群艰难地在外面走会后,却点用没有,几匹马还被冰壳刮伤蹄子,而它们也未能将积雪踏开。牛羊群来到外面后,都十分茫然,秋日还未枯萎殆尽草被积雪压在下面,根本吃不到嘴里。
冬草还没备齐,先前囤积干草撑不太久,只能期待等天气好。
而看着那些神情哀苦,将要遭受和自己样命运蒲类人,弥兰陀目露同情,然后就挨老祖母鞭子。
“快做事,你还有时间可怜别人?”
秋天时奴隶主要劳动,就成收集畜粪作为燃料,以及修缮毡帐、畜棚,囤积入冬后牲口们食用草。
“牲畜要是断草,人也要断食。”
但让出乎所有匈奴人意料是,今年天气出现变动,大雪来得比往年早,且下得极大,呼啸寒风已经肆虐许多天,外头雪花飞舞,整个世界都变成白茫茫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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