余震还在不断发生,活人也不敢在城中久留,他们开始下意识地朝城外走去,梁丘贺找不到自己冠,更挖不出自己简,只将儿子背在身上,让妻子紧紧攥着自己衣角,跌跌撞撞往外走。
路上看到数不清尸体倒毙,多是被重物砸死,路过官寺时,发现这儿也被巨力抹平。正在开大会官吏们,从琅琊太守到东武城县令,几乎全灭。郡丞虽然还活着,却几乎被吓傻,根本无人组织
“谷帛乃天下人之命脉,但只要人还活着,不管麦稻粟黍还是蚕桑丝麻,都能从地里再种出来!”
……
位于震中琅琊郡首府东武城(山东诸城),场面远比西安侯国和临淄恐怖。
今天早些时候,就有人在东边琅琊海边,发现起大风,波浪高涌,海水里荇藻交萦,无端而泡沫上腾,有若煎汤之沸。
而后海水忽然沸起,汹涌异常,东武城中里闾陋巷子,无数老鼠从各个缝隙钻出来,这时候也不分仓鼠厕鼠,皆仓皇而走。
狗白狗,都在连绵不断缩尾狂吠,尤其是屋子里,似是想要挣脱绳索逃得远远。
鸡埘里雉敛翅贴地,马厩里驴马不断撅蹄,也加入合唱,切都透着不寻常。
氾胜之还来不及细想,却感觉有声自东南方起,殷殷如雷,其声渐近,忽然地底如炸开道雷,继之俨如数十万军马飘沓而至,开始剧烈颤抖起来。
“地动,地动!”
田地里农夫骇然,都五体投地趴在地上,动不敢动,等动静稍微过去后,而氾胜之抬起头时,看到令他心痛幕。
少顷,果然发生场大地震,若按后世统计,起码七级以上!
时间地方屠裂,城郭墙垣崩塌,都是些高危建筑市肆几乎被夷为平地。
梁丘贺是东武城本地人,专精于《易》学,等他抖掉身上砖瓦灰尘,从丘墟里站起身来时,发现外面切都变样。目光所见几乎所有屋舍都倾倒,瓦砾塞满市井,房梁下压着死人,方才还熙熙攘攘市井成屠场。
还能走动人陆续站起身来,或徒手去挖掘屋舍寻找失踪亲人,或绝望地仰天哭嚎,呻吟遍布全城。
幸亏大难发生时,梁丘贺正妻儿和站在庭院里,又出于为人父夫本能,死死将她们护在身下,而倾倒梁柱也倒在旁边,没直接砸死他。
西安侯府邸大概是修得够结实,在晃动中竟然撑下来,只是落些瓦片,但附近里闾简陋民屋就不行,齐地木材已经稀少,许多屋子用居然还是战国时木材,早已枯朽不已,此刻便在地动山摇中轰然折断,将屋内人整整齐齐压在下面。
而前年才立起来葡萄架子就更撑不住,棚接棚倾倒,氾胜之曾细心照料藤蔓落地,那些还嫩绿小葡萄,又被惊慌失措人践踏而过。
恐惧在整个西安侯国蔓延,所有人都惊愕不已,或不断稽首,瑟瑟发抖。直跟着氾胜之西安侯家仆们哭出来,但出于职责,下意识地就要去扶起那些葡萄架子,去追惊慌逃走牛马,却被氾胜之拉回来。
“先救人,救人要紧!”
这黑脸汉子在灾难后嘈杂环境中大声呼喊,将田地里农夫们聚集起来,带着他们,朝屋舍十倒二三里闾冲去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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