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瑶光那边却很肯定:“当然能。”
任白眼睛轱辘转,在父亲母亲身上来回看,想知道这次是谁说算。
任弘有些尴尬,轻咳道:“夫人,驹儿才多大,若是骑马摔坏如何是好?”
驹儿是任白小名,任慈父首先考虑自然是安全问题。
瑶光却不以为然,信奉是草原上育儿经:“良人,妾三岁便骑羊,学射兔、鼠,五岁则骑小马,在草原上追逐狐狸,等小马长到岁时,他年纪也够,坐骑与骑士同长大,驾驭起来便犹如臂指。小马才多高?摔不坏!”
但往往会发现,哭是别家娃,任白则脸无辜蹲在旁好声宽慰——其实就是他打!
任弘颇为无奈,打又下不手,这样下去不行啊。
既有慈父就必须有严母,否则孩子就没法教,多半是废。
任白倒是很怕他母亲,在任弘面前嬉皮笑脸,拽着老爹腿像滩泥巴,打滚撒野无所不能。
可若谁告诉他声“公主来”,便会立刻站得直直,手负于身后好似站军姿,仰着脑袋睁大眼睛,要多乖巧有多乖巧。
任白却是被他父亲取错名,点不白,反而很黑。
“西域太阳毒啊。”
任弘也无奈,当初带他来西域时,儿子仍和出生时样粉粉白嫩,之后便和瑶光在乌孙住很长时间,被疼爱他外祖母解忧太后天天抱着在赤谷城晒太阳。
解忧太后还以她经验说,孩子多晒才能长高,如是两年,不黑才怪!
眼下四岁半男孩已很皮,是轮台城里人人都怕小祖宗,他能把铁塔般韩敢当当成大马,骑在他肩膀上撒野,老韩倒是很高兴,扛着任白进军营,差点连女闾也带着去。
马寿命大约是人类三分,不知不觉,当初被傅介子送给任弘时还算少年萝卜,现已十二岁有余,妥妥中年马。
也就近来母亲怀胎已逾九月,身子重不方便揍他,但瑶光只用皱眉,任白就会缩到任弘背后,怕得要死。
别看才四五岁,小孩子都贼得很,家里地位高低他们心里门清。
眼下他便是这副神情,与父亲和母亲站在马棚里,满眼好奇地看着萝卜产下小马驹,手闲不住要去逗弄,被瑶光声呵斥,就不敢胡闹,只拽着任弘胳膊道。
“大人,萝卜生小马,往后能让骑?”
“不能。”任弘不假思索。
任白胆子越来越肥,弹弓打鸟横行府邸就罢,还敢恶作剧,乘着桓宽午睡,揪掉他那引以为傲胡须,让桓宽疼得直咧嘴,痛骂任白“朽木不可雕也”,但在任弘面前却又要违心夸任白:“小君侯天性聪慧。”
聪明归聪明,但这小位小君侯显然好武不好文,识字课堂上瞌睡连天,下课则欢天喜地,有事没事就带着群吏士移民家孩子,在轮台城墙上下到处乱跑,爬高上地。
他们在每个土敦都留下脏兮兮爪印,扮演烽燧戍卒,玩吃饭睡觉打匈奴游戏。任白俨然成轮台城孩子王,每次都扮威风八面“任将军”。
或是长期不在身边愧疚感,对敌人向狠辣,对兵卒素来严格西安侯,唯独对儿子没半分脾气。
在轮台城都护府里办公时,若是外面忽然响起小孩哭声,也不管是不是自家在哭,任弘都会快步走出去看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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