诏狱牢房木栏又粗又结实,十多年才刷次漆,新漆剥落后露出里面层层破裂旧漆,无声地向人宣告着它年龄,起码百多年,或许还关过它监造者萧何呢。
栅栏之间缝隙只有巴掌宽,梁丘贺方脸挤不过去,只隔着它望对面狱友,越看越眼熟,最后惊:“弱翁,你怎也进来!?”
对面也认出他来,大笑道:“不想竟在此与长翁相逢。”
来者正是魏相,他与梁丘贺都是学《易》出身贤良文学,虽然籍贯不同,个琅琊海岱口音,个说着济阴定陶方言,而魏相十年前盐铁之会已名扬天下,梁丘贺则是后生后学。这几月来,二人在学《易》诸生清流聚会上,虽相互认识打过照面,只未深交。
却不曾想,今日居然在廷尉诏狱相会。
和后世样,大汉作为公元前东亚灯塔国,礼仪之邦,在外人看不到阴暗处,却是个监狱国家。
长安城中,光监狱就有26个,宗正属官有左右都司空之狱;大鸿胪下属有别火、令丞、郡邸狱;少府有若卢狱令、考工、共工狱;执金吾有寺互、都船狱;水衡都尉下有上林诏狱、水司空;内廷之中,还有掖庭秘狱、,bao室、请室、居室、徒官等小狱。
各机构下属若没个把监狱,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。这些大汉国有企业,就靠免费劳动力刑徒狱卒来盈利,共系有两万余人,占长安常住人口十分之。
其中最出名自是郡邸狱,当今天子小时候在里面蹲过,因为巫蛊事入狱太多,其他监狱关不下,年少西安侯也有幸进过号子。
而放在平常,大臣犯事般投入廷尉诏狱。这是列侯二千石也谈之色变之地,当年周勃便被系于此处,出去时只感慨:“吾尝将百万军,安知狱吏之贵也。”
魏相倒也不想提自己是为何下狱,只打量左右,嗅着熟悉屎尿霉味笑道:“数年未来,诏狱还是这味道。”
和进宫梁丘贺不同,魏相是二进宫,对诏狱再熟悉不过,甚至知道如何才能少唉跳蚤咬,他很熟练地解朝服,找个远离尿桶位置坐下——天可怜见,在杨恽发言后,原本还在看热闹大将军女婿任胜,侄孙霍云等,便出言反对召回任弘,朝中风气又转个大弯。
旋即,魏相就被京兆尹赵广汉弹劾个“污蔑忠将,离间君臣,其心可诛”罪名,大将军当场点头,直接被郎卫按倒在地,从承明殿押送过来。
除魏相之外,其他附议人,如杜延年等则屁事没有。
这足以告诉群臣,大将军在对待西安侯和乌孙战事态度,他依然护着任弘
刚烈些将相,不管冤不冤枉,听闻要入诏狱,甚至会抢先z.sha保全尊严。
梁丘贺这小方正地位低,倒不在乎什辱不辱,正月初时进来,已经吃好几天夹生牢饭。
廷尉也没难为这儒生,关在单独牢房,如此便不用担心松紧问题。甚至还让他带两卷书进来,眼下就在安冷牢房里,就着墙壁上天窗透进来微弱光读着。
在梁丘贺看来,这叫“朝闻道夕死可也”,因为他也猜不准大将军会不会杀自己。
不过今天,倒是给他送个狱友来,位身着朝服大夫,被狱吏推攮着押解过来,关到梁丘贺对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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