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步履蹒跚离开七河,进入康居境内,夜晚时分,愁容满面乌孙人聚集在篝火旁,霍布孜奏响迁徙伴曲,乌孙女孩唱起歌,然后千百人悠悠而唱。
“大漠堕阳。
瘦马野驼。
孤狼哀嚎。
把月光摔得稀碎。
等她挑回泉水,抱回柴火时,矮小毡房个接个冒出青烟才叫醒整个草原。离开赤谷城这几年,吃不上粮食日子里,光靠酪浆和狩猎只能艰难存活,病痛悄悄钻进牧民身体,她也想念她小羊羔,不知它进哪个贵族肚子里。
好在虽然肚子常常是空,但有亲人在帐落总是欢腾,好在他们还能弹着霍布孜,有歌可以唱。
日头渐渐升高,西边仅剩几匹老马啃着枯草,睡意朦胧抬抬眼皮,笨拙乌孙小猎犬则朝着东边恶煞叫喊不停,好似感觉到什。
狗吠声越来越响,越来越多。急簇马蹄声逼近,牧民们知道,乌就屠昆弥手下翕侯又来,但这次不止是要走几头牛羊那简单,而是大声向部落牧民宣布件大事。
“迁徙?”
阿斯坦纳,先时为乌禅幕部落所居,后来乌禅幕东迁投靠匈奴,其地遂空。虽然相较于被夷播海包裹七河地区,那地方显得贫瘠而寒冷,但却成乌就屠最后生机。
康居并不缺土地,缺是人口,乌就屠得到康居王保护前提是,他必须成为康居臣属,就像康居西北奄蔡国,以及康居南方粟特五城邦样。
乌就屠只剩下个担心:“康居王承诺保护部众,但若汉人追入康居呢?”
抱阗沉下脸:“那汉人便选择战争,就算当真汉敌五胡,就算汉军满万不可敌,也不可能在葱岭以西长期用兵,但康居却能让赤谷城永远不得安宁!”
乌就屠缄默很久很久,看着脚下富饶草原,以及波光粼粼夷播海,眼中充满不舍,最后只叹气道。
们亲爱祖先。
本寓意是自由之民。
如今被牛羊般鞭打着。
去向何方?
谁还能听懂你
“离开七河?”
所有人都脑袋嗡嗡作响,乌孙人虽然也转场,但却从未离开七河范围,七条河流,汇入个湖泊,这是生养他们,割下他们脐带挚爱土地。
但率先反抗人被翕侯手下射死在地,哭喊人被狠狠抽鞭子,女人们抱着孩子流下眼泪,男人则被勒令将毡帐装上车辆,由牛马拉着向西行,踏上条不知前方路。
很快,腰佩环首剑康居骑兵加入队伍,监视着西迁乌孙人,乌孙人每转过次头,鞭子便在头顶抽响,但每个人仍频频回头,想要看夷播海最后眼!
夷播海啊,再走步,便再也望不到你。乌孙人要去向哪里,明天是什在等着他们?山上神灵和湖里神灵,那些由石头堆砌祖先坟冢,有生之年,还能相见?
“找不到食狼群,也会迁徙到下个猎场去,这大概,就是乌孙人命运吧。”
乌就屠下定决心,咬牙道:“任弘和解忧可以得到七河。”
“但却得不到这片土地上帐落人民!”
……
盛夏清晨,夷播海边帐落中,个乌孙少女被被母亲煮着奶香味勾醒,揉着眼睛钻出来,发现天还是青黑色,圈里牛羊还睡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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