用前都护任弘话说,这叫“将敌人放近打”。
匈奴人奔跑身影已进入汉军所设火堆光芒内,果然身披甲胄,即便没有铁甲也蒙数层皮甲护体,只手举着小盾防头顶箭,手持直刀与矛鋋,乱糟糟地朝驼城冲刺。靠前排,甚至还举着临时制作大木板,那些因顶不住压力而射出弩矢钉到上面,因距离尚远力道小,伤不到背后胡虏。
眼看匈奴人越来越近,名屯长忍不住,回头呼道:“都护,五十步,动手吧!”
奚充国却手持鼓椎言不发,他目光只盯着越过火堆匈奴人,倒是统领矛兵郑吉明白老友心思,立刻斩那不听号令屯长,喝道:“吾曹性命,在矢耳,岂能虚发!等都护鼓声再放盾发弩!”
四十步、三十步,直到匈奴人踏入二十步内,瞬息便至,端弩汉卒紧咬着唇手都开始抖,几乎要撑不住这压力时,奚充国才猛地击鼓。听到鼓点,曲长屯长挥动旗帜,
驼城东侧,直面匈奴人进攻位置,北庭都护奚充国奉傅介子之命,与西域副都护郑吉起,负责整个东侧防御,长达汉里(四百多米)阵线上,只有区区两余汉卒,前行持戟盾,后行持弓弩。
汉兵身后是弃马入驼城小月氏义从兵,半人布于其他方向,半约两千五百人则由其王狼何带领,也听奚充国号令。
语言不通,旗鼓不明,小月氏怎号令?奚充国在北庭多年,多次带着义从骑作战,最后总结下来,最好办法就是……任他们自由发挥。
今夜匈奴人在围城苦耗多时候发动总攻,黑压压人众从夜幕中压过来。虽然小月氏人好吹牛,认为自己才是真正月氏,收复蒲类海古月氏王庭,不惧匈奴。但当成千上万匈奴人踩着杂乱脚步杀来时,置身战场上喊杀金鼓声中,他们心中恐惧仍爆发出来。
前头只有三排汉卒,以及矮矮驼城,许多人持弓手都在抖,也不管匈奴人还有多远,只下意识地高高举起角弓,随着首领嘴里垂着羌笛,朝夜幕中满弦而射。准头不重要,重要是飞出箭矢能带走些许恐惧,似乎只要这样,就能阻止匈奴人脚步。
但对方箭幕显然比他们更密集,这边两千多支箭才出去,对面上万枚矢便如冰雹般洒落下来,将甲薄小月氏人钉死不少,嚎叫声在汉卒身后响起,让不少人面色苍白,只在头顶吴魁大盾保护下,继续端着弩,眼睛死死盯着数十步外火堆。
“虏众未入火光之内,谁都不许发弩!”
奚充国已经不知是第几次让人将这命令传下去,与匈奴交战多年,他对敌人颇为解,匈奴也有被铁甲者,部分是匈奴人自己锻铁打造,虽不如汉甲,但好歹是铁家伙。另部分是从运输大队长李广利处缴获,每次大战,都能看到些披挂汉式铁扎甲胡虏顶着箭矢为前锋。
今夜亦然,奚充国料定,匈奴碍于驼城不敢用骑兵冲入,只能步战,前驱者定是穿重甲持长刀者,他们能顶着月氏人稀薄箭幕前进,甚至可在五十步外挨臂张弩矢而仍能前行。
弓箭上弦快,百步之内,临敌也不过三到四发,较慢弩能射出两次就不错,与其将汉军杀手锏浪费,不如等待,等待敌军靠近时再波带走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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