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介子没有回头,而三人目光汇聚之处,傅介子甲胄中,沾满血!
奚充国摇摇头,很少用到那大数字,他也说不准:“见傅公后再问罢。”
傅介子鼓声,直到今天早晨才停,算起来,他已经断断续续敲两天两夜,虽然大多数时候让亲卫代劳,但傅介子本人始终站在大旗下,让他那身耀眼鳞光叫众将士眼就能看到。
回想起来真是让人后怕,汉军也到极限,若今日匈奴人还能顶着伤亡数千代价猛攻三四次,驼城必破,五千貂裘,恐将丧于胡尘。
等奚充国、孙千万和郑吉抵达小丘之下时,却见傅介子仍在大旗下,倚靠在鼓架旁,披着那身明光铠,傅介子亲卫成预备队,相继被他打发到驼城各处救急,身边反而没几人守着。
“君侯?”
下面就湿漉漉,却刻不敢离开岗位,他们减员已十分严重,能战者不过两三千,个个都红着眼盯着外头。
直到黎明时分时,汉军岗哨发现匈奴人已没踪迹,只剩下满地马蹄印向西北方离去,但甲胄仍不能解,弓刀不能弛。谁知匈奴是不是去而复返?最后是小月氏骑乘为数不多马去隘口外查探番后,才确定匈奴人当真撤。
“吾等赢?还以为要撑到西安侯至。”
郭翁中这才屁股坐到地上,汉军伤亡不小,与匈奴人拉锯中战死千余,剩下几乎人人带伤,好在铁甲队损失不大,多是累瘫。郭翁中盾已残破,钢刀也折,不少铁甲片在战斗中被击落,原本光耀铠甲好似条生病落鳞鱼,再沾上厚厚匈奴血,别提多可怖。
眼下那口气泄,士卒们竟连举弩持矛力气都没,或倚着矛,或靠着已经开始发臭骆驼尸体,闭眼就睡过去,梦里它们好似变成柔软毡榻。
孙千万过去轻声唤着义阳侯,但傅介子却没任何回应,闭着眼似是睡着,三人连喊几声,傅介子才艰难睁开眼。
他脸色很差,前夜匈奴奔袭,射雕者箭虽大多被明光铠挡下,但还是有两支射伤傅介子,支中肋部甲缝,另支则中甲薄左后肩处,傅介子折断箭矢坚持不退,笑着道他反正不用左手,胡虏射错地方。后来也只随便包扎下说不碍事,把医者统统派到前线救援伤患。
在听闻匈奴退走消息,傅介子喉咙微微动动,只感觉左后肩已经疼到失去知觉,右手也彻底脱力,仿佛阵风吹来就要倒,话也说不出来,只示意亲卫帮他解甲,仗打完,他也得歇歇,只笑得如释重负。
傅介子甲衣被点点解下,三人这才瞪大眼睛,惊呼道:
“将军!”
唯还精神就是孙千万,他解开重达数十汉斤明光铠,身轻地在驼城内外嚷嚷着让士卒们帮他砍首级,入伍这多年,积功至今,他改名只差百来万钱,二十颗脑袋就够!
“这次要改什名?”
战斗中被削去只耳朵奚充国挣扎着起身,唤孙千万去向傅介子禀报,路上不由打趣,但笑就带动伤口,疼得直咧嘴。
孙千万还没想过这件事,愣下到:“千万后是什?”
“也不知……万万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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