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不是针对任弘,而是针对另个人。
韩增让人端着单于首级,走到和四夷属邦使者中间,个身穿汉服匈奴人面前道:“稽侯珊王子,这当真是单于头颅?”
却是被汉朝扣留左贤王稽侯
“君臣不同道,下以名祷。君操其名,臣效其形,形名参同,上下和调也。”
刘询扶起任弘,又与他来到傅介子衣冠椁前重重拜,任弘想让傅介子变成今日振旅真正主角,刘询也顺其心意,这对二人都是好事,因为……
“棋盘上黑白两子,应有主次优劣之分,但朕希望这场对弈,能直下下去!”
……
瑶光带着两个孩子,陪着许皇后和太子骖乘,相较于男人们勾心斗角,女人关系反而更简单些,远远望着任弘向天子献俘授馘,这将是数十万长安人今后能吹十年幕。
没共同“敌人”,关系自然就变得为微妙起来。过去他们中间是大将军霍光,如今却多道无形墙,名为君臣大防。
眼看刘询大步上来,笑容依旧,任弘止住脚步,将马匹缰绳交给未央厩令,上前下拜道:“陛下!”
“西安侯,可让朕盼回来。”
君臣相拜,内心生疏被刻意掩盖,表现在众人面前,是亲密无间。但只有二人清楚,这推让之间,实是在刻意保持距离。不管他们乐意与否,刘询和任弘,已经坐在块棋盘两侧,对弈开始。
在任弘看来,凡人臣图功易,成功难;成功易,守功难;守功易,终功难。若倚功造过,必致反恩为仇,此从来人情常有者,所以他与刘询对弈时持着小心,落子前思考再三。
“虚闾权渠单于叛逆两邦之约,纵容万骑长往来入塞,捕杀吏卒,追袭西嗕,惨毒行于民,大恶通于天。胡虏以为漠北绝远,强汉不能臣也。臣介子、臣充国、臣弘将义兵,奉陛下诏讨其罪,行天诛,赖高庙神灵,阴阳并应,天气精明,历两战,陷陈克敌,斩虚闾权渠首及名王以下来献!请陛下收验之!”
这是任弘和赵充国起写报功奏疏,特地将傅介子放在前面。
不过战利品基本是他所得,宝刀径路、被斩断成两截鹰羽白纛、单于名为“六羸”战车,他身上扒下来斯基泰式华丽甲胄、几个被俘小王和万骑长,都系过来。
而任弘最后奉上,是今日重头戏:虚闾权渠首级。
首级用石灰腌制过,小心保存,虽然有些臭但依然面貌如新,但前将军韩增得皇帝授意,大声说,这究竟是否为单于首级要找人验过。
而刘询这几年偏爱申韩之论,自学君人南面之术。韩非以为,君臣之间矛盾和对立是绝对,但为国家稳固,君臣之间又需要合作与共存。
“秦昭王赐死白起,高皇帝杀淮阴侯,是做君主胜?还是双输?秦始皇帝厚待王翦,使其从容而退,方为共赢也!”
刘询已经意识到,这局棋规则,与普通对弈简单输赢截然不同,身为君主,要在掌握为主动权操持二柄同时,努力让棋局延续下去。
若心想胜过对方,强压头,逞时之快,那平衡就会被打破,离拎起棋盘砸到对方脑壳上也不远。
相互交心已成过往,在上下日百战对抗中,寻找平衡与共存,这是他们目前状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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