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羊春秋命运已定,这个引领大汉数十年政治指导思想将被批倒批臭,意识形态空缺,如同大位空悬,自然要有新理论补上。
诏书上被天子选定“平奏其议”,也就是做裁判两个名字,个人自己,另个是魏相。魏相也和张敞样,对公羊春秋落井下石,他虽然学是古《易》,但却和榖梁派与鲁
大汉面临新问题,公羊春秋已经无法做出解释和应对。
反倒是《公羊》学坚持三统论渐渐抬头,危及皇权和家天下,刘询感到威胁,欲对其加以批判,这才有石渠阁之会。
任弘只能说,公羊春秋历史使命,已经结束。现实就是这样,当时代抛弃你时,连声再见都不会说。
已经不能再为现实政治服务学说,必将落伍淘汰,或者遭到吞并,以另种形态悄然存在。
“这场论五经异同,公羊必遭黜落。”
?
“没错,就是吵架。”
任弘笑道:“但吵架结果,却不逊于两国决战。”
治国理念,政治哲学和意识形态争端,虽然没有硝烟鲜血,却比邦国城池争夺更重要,影响也更加深远。
从春秋战国百家争鸣,到秦朝法儒之争,再到汉初黄老与儒家之争。而汉武帝时废黜百家,表彰六经,尤其以《春秋》地位最高,它不仅只是本经书、史书这简单,可以豪不夸张讲,已经相当于西方中世纪圣经存在。
这已经是板上钉钉事,即便公羊博士和弟子们口才再得也无力回天,除非他们洗心革面彻底修正董仲舒传下那套三统论、新王说,为皇帝新需求服务。
但汉儒注重师法,已经确定义理几乎是无从更改,若是强行更改,会导致严重后果。
比如博士里《易》家,原先博士是田王孙,其大弟子孟喜不遵师法,在田王孙死后,博士缺,本来轮到孟喜,结果众人举报他改改师法,遂不用,刘询定梁丘贺为易博士。
这也是任弘选择左传原因,左传传承单薄,十年前还是大篆古文,掌握人只要个位置,未定章句,更无义理,何谈改师法。
“才是首定义理祖师爷!”任弘可是在左传原文字不改基础上,依靠“君子曰”塞进去不少私货。
从那以后,子学时代宣告终结,经学时代开始。
铜锣湾只能有家正统春秋,遂有公羊与榖梁第次交锋。最后,榖梁传人瑕丘江公因为不善辩论,不敌公羊派董仲舒。榖梁退居民间,公羊则成被朝廷承认官学。
但在任弘看来,与其说当年榖梁输在辩论时,不如说,输在内容上。汉武帝继位后,在认识董仲舒公孙弘之前,先接见榖梁派申公,但老迈古板保守榖梁让刘彻颇感无聊,反而是公羊派权变让年轻欲有所作为皇帝精神振。
大统、尊王攘夷、九世复仇之说,简直是为他改制与征伐匈奴量身打造理论,故汉武尊崇公羊春秋,使其列为五经之首。公羊春秋对历史演进显然是有大功劳。
可如今,诸侯削弱,从秦始皇到汉武帝,帝国大统终于完成;匈奴残灭,九世之仇已报;南越朝鲜西南夷西羌皆列为郡县,周边几乎无夷可攘,而公羊后学们也在盐铁之会后趋向于保守,不再支持拓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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