历史上,汉朝后期,学术反客为主,引导帝国改制复古,但也不见得是什好事,太过理想主义东西注定失败。
刘更生已经说完,退回来,他不喜欢这样“辩论”,怎说呢?
“犹如三女争夫般,骚眉弄首,各自献媚,真令人作呕。”
处处都要考虑天子想法,考虑政治正确,虽然嘴上说着仁德,可每个字都透着功利。
他觉得,跟着夫子钻研那些格物之学更加纯粹,是真正发于兴趣与理想。但他奉夫
相较于榖梁、公羊揪着六个字长篇大论,刘更生叙述就简略多。
却见他朝天子、皇太子等作揖,用清朗声音大声道:“元年春,王周正月,不书即位,摄也。假摄君位,不修即位之礼,故史不书于策。”
哦豁,这下可好玩。
榖梁认为鲁隐公不当让位于桓公,引申成卫太子儿孙得位为正。
公羊觉得鲁隐公当让位于桓公,引申为汉昭帝之位由今上来继承。
“何言乎王正月?大统也!”
这就是《公羊》开篇立意大统学说,曾是汉武帝削弱诸侯,加强中央依据,可现在中央强大,诸侯羸弱,实在是有些跟不上时代。
而在鲁隐公、鲁桓公兄弟问题上,因为公羊与榖梁所持看法相反,认为鲁隐公应该让位于桓公。贡禹又得拼命圆,榖梁不是暗暗将鲁隐比拟成卫太子及其子孙?那他们就得反其道行之,将鲁隐比拟成孝昭皇帝,以此证明公羊理论依然是支持今上继位。
“权变,这是权变。”
贡禹只能如此宽慰自己,切都是为公羊家能活下去,从孔子到如今,四百余年间,儒家之所以能长盛不衰,最终吞并百家独立于世,靠就是这权变与对时局适应。
而明白人则听出来,左传把鲁隐公之假摄君位,不修即位之礼,引申成废帝刘贺,强行解释那两个多月难以启齿岁月。
这场辩论着实有趣,同个辩题,相反理论,却能异口同声,证明刘询得位之正,简直是标准答案。
答对打钩,可以继续往下答题,打错打叉,直接失去考试资格。
学术独立?百家争鸣?真理越辩越明,道理越讲越清?
大家谁也别笑谁,都只是皇权巨人脚下可怜小蚂蚁而已,需要你时你是官学正宗,不需要时就是异端邪说,脚踢开。
榖梁、公羊说罢时,石渠阁外光线,已经从早上偏东,变成如今偏西,不知不觉整个中午过去。
而终于轮到左传派叙述他们见解,却见榖梁、公羊皆是六位队员参战,左右坐成排,唯独中间左传家,只派出个身材矮小孺子,也未戴儒冠,身锦服,独立于世。
被这群老儒乏味枯燥叙述弄得已经快打瞌睡皇太子刘去疾,见到刘更生要发言,这才重新打起精神来,此人不仅是西安侯高徒,刘宗正次子,还是他伴读,时常入宫。
刘去疾学《春秋》时,那简略经文让他兴趣寥寥,倒是刘更生讲述“郑伯克段于鄢”“宫之奇谏假道”等《左传》原文上生动故事,让年幼皇太子尚有丝兴趣。
这便是以史实解经好处,相对于纯理论公羊、榖梁,左传显然更加通俗易懂,任弘只要愿意,便能让此学立刻散播天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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