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另
边，石渠阁散场后，回太常寺
路上，萧望之等人忧心忡忡：“如今看来，公羊兴废并不重要，重要是必须阻止左传派坐大。旦任弘之说大兴，诸儒从其说，大汉恐将走上功利开边之路，再难回头。”
榖梁理想中大汉是克己复礼，眼睛向内审视，而任弘规划中大汉，则是目光向外，手随时放在刀剑上，很难说天子会选谁，若是满足于长治久安，自是前者，若是骐骥做更大功业，便是后者。
萧望之又将儒冠取下来，无奈地揉在手中：“可那刘更生虽是孺子，却着实难以对付。”
他号称五经名儒，可对上刘更生竟占不
上风，不管是引经据典还是诘难，这个十七岁少年扛下十余人车轮战，刘宗正次子竟是位天才，只恨刘更生没学榖梁。
“长倩勿虑也。”
刘更生瞪着萧望之，眼睛好似要喷出火来，他应对倒是不错，开始拿公羊说事：“若如萧司直所言，董生阐发《春秋》大义，也已不再是公羊高本义，所谓公羊，不过董氏之学也。”
他还欲继续争下去，但天子却让人敲磬。
咚咚声响，让坐在刘询旁，已经打瞌睡皇太子刘去疾下子惊醒过来，这才发觉气氛不太对，大臣们为何如此严肃？
他不知道这是萧望之句诛心之言惹得事，还有些怯怯，觉得自己给父皇丢脸。
天子却只是笑，示意今日到此为止：“三家异同，朕知矣，至于孰优孰劣，究竟哪家更合圣人本意，待明日与诸卿议过再定！”
仁义无效，当以刑兵威服之！”
百官之中，尤其是武将多有颔首者，这是汉家百余年间贯做法，苏武那句话就是写照，但凡敢杀汉使者邦国，都落得凄惨下场，要
如南越、大宛亡国族灭，要如匈奴，残破迁徙。
而在天下观上，相较于公羊、榖梁，左传根据春秋二百余年历史，提出“天下”这个概念动态盈缩。
黄帝、神农时，天下不过冀州、河东、河南隅之地。
殷周时，天下是中原。
魏相谨慎，见萧望之身边还有个匡衡紧紧跟着，遂故意将他支开，而后对萧望之低声耳语道：“这石渠阁之会，胜负不在场上，而在天子念之差。”
“次翁意
群臣应诺，纷纷起身，而刘更生则走向任弘，有些抱歉：“夫子，
……”
“你胜。”任弘拍着他：“将萧望之逼得说出那句话，便是你赢。”
“石渠阁内胜负已分，至于石渠阁外事。”
任弘指指自己，笑道：“交给为师！”
……
战国时，天下为九州。
而今，天下为十三州部、三都护。往后可能会继续扩大，大汉既然承周之天命，其使命便是用夏变夷，达到六合同风，九州共贯！
此言出，刘询眼前倒是亮，却让公羊、榖梁十分恐慌，榖梁萧望之咬着牙说道：“以上种种，不出于《左氏》原文，乃新增之义理，此乃左氏之学耶？任氏之学耶？”
此言诛心，众人不明白萧望之为何忽然如此机敏大胆。却不想，他也是得魏相叮嘱，魏相告诉萧望之，在辩论难解难分时，便提出此言。
西安侯未动声色，天子也言不发，魏相却心中暗喜，倒是旁听刘德、韩增等暗暗捏把汗，而辩论得以继续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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