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他仍然不防备地酣睡在自己身侧,龙荧精神也随之松,身上毕竟有伤,他两眼闭,也睡去。
这觉睡个天昏地暗。
护身戒效果不凡,龙荧醒来时已经能平稳走路,伤口几乎不痛。
江白昼醒得更早,正是黄昏,他站在槅子窗前,身形颀长,长发披散至腰下,只道背影,便是幅叫人移不开眼美人图。
可惜下城区夕阳被黑雾拦住,光照昏黑而沉闷,这幅图就缺少几分天然色彩,略显遗憾。
别离开身边。
“对不起。”龙荧声连声地道歉,“……是无礼,以后再也不会。”
他伏在江白昼肩头,两眼酸涩,却不敢起身让开,生怕江白昼转身便走,再也不回头看他,“原谅,昼哥哥……”
他股脑说这多,净是些慌张挣扎,没几句值得听。
但江白昼如既往地温柔,抬起他脸,看着他,脸上却没太多可解读情绪,只说:“兴许是有余毒,回头帮你看看,今天太乏累,休息吧。”
或许也因为……
“他默许吗?”龙荧很难不这想。可那眼神似乎不像默许,是惊讶之中带几分悟,不悦之中含几分怜悯,复杂地看着他。
不消几眼,龙荧欲望就被兜头浇灭,惶恐起来。
他忽然醒悟,最近江白昼给他好脸色太多,他有些得意忘形,做不该做事。
他试图挽救:“昼、昼哥哥……对不起…………”
龙荧好像死。
灵魂战栗至出窍,肉体不为自己所控,江白昼是杀他刀,也是他坟墓。
他成为不能见光孤魂野鬼,却渴望太阳——他渴望什,江白昼便是什,他z.sha般迎上去拥抱,亲吻,用尽自己全力,不惧魂飞魄散。
他想,原来极致快乐和痛苦没什分别,同样令人心碎欲裂,神魂颠倒。
江白昼嘴唇是他从未设想过触感。
龙荧默不作声,他要听江白昼先开口,从腔调判断他今后对自己态度。
江白
“……”
龙荧哽在当场,心里七上八下,有点不明白这句话是什含义。
江白昼信?
还是原谅他,默默纵容他?
但也不容多问,他惶惶然躺回原位,只见江白昼侧过身去,背对他,再也没出声。没多久,那背影就放松下来,传来平缓均匀呼吸声,江白昼睡着。
龙荧词穷。
江白昼默然片刻,打量着他,突然问:“你把当做女子吗?”
“不,不是你想那样!”龙荧辩解得语无伦次,“不知道……不是故意冒犯你,可能上回那种毒又发作,不知为什控制不自己,是错,你别……”
别生气。
别讨厌。
是苦,苦中带丝清甜,柔软如柳絮,也冷漠如坚冰,他呵出缕若有似无潮湿,龙荧顷刻间被淹没,仿佛淋场春雨。而他眼眸是春雨之下涟漪轻泛湖,龙荧站立湖边,直欲头扎进水里,直至溺毙。
如此死去活来,不知多少回,也不知过多久,龙荧稍微清醒点时候,睁开眼,发现自己手捧着江白昼后脑,另手伸进对方衣襟里,正在江白昼身上摩挲。
而他昼哥哥,竟然没有推开他。
也没说话。
大抵因为嘴唇被他狠狠堵着,无法出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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