颜淡见他转过身要走,连忙抓着他手臂,磕磕绊绊地开口:“余墨,之前都是因为,你才受伤……知道,都是不好……但是,呃,谢谢……”
余墨别过头,缓缓地笑:“不谢,反正也不是第回,都手熟。”
颜淡顿时很难堪。
然而侬翠口中诅咒还在继续,就像是场瘟疫,慢慢,不动声色地在洛月族中蔓延开来。
第二位躺在义庄棺木里,是那日想撕掉南昭画像那个青年邑阑父亲。
颜淡悚然动容,倒不是因为侬翠说关于诅咒那句话,而是她宁可让柳维扬被自己族人误认为是杀害她娘亲凶手、也不愿让他离开,这实在太过偏激。
只听声轻响,柳维扬手中玉笛已经旋开,露出里面细细利刃,抵在侬翠眉心:“生平最不喜被人胁迫。”他抬手挥,但见数道剑光闪过,瞬间将身旁那张矮桌劈成几十块,然后拂衣袖扬长而去。
颜淡蹲下身,捡起块木头翻来倒去地看,每面边角都异常齐整,不由喃喃道:“很厉害啊……”她摸摸心口,庆幸自己最多在口头上占点便宜,没有真把柳维扬惹恼,不然被切成这多块,就算她妖法无边,也没办法拼回去。
侬翠突然抬手捂住脸,低低抽泣起来。
颜淡见她哭得梨花带雨模样,虽然有几分怜惜,但还真点都不同情。本来男女之间情感,就是两相情愿,可是做到这个份上,未免也太过分些。换她是柳维扬,也会受不。她不自觉地想,初初见到侬翠时候,觉得她既娇柔又美丽,却没想到会是现在这样,他们家也算是洛月族中名门望族,难道她爹娘都没好好教导过她吗?她是怎养成这个性子?
邑阑父亲在年轻时,是洛月族出名勇士,后来就当上洛月族族长。他也是被人当胸剑刺死,这道伤口依旧是从胸口划到肋下,深浅不平,像是被把未开锋剑划开。如果说,侬翠娘亲还能被个功夫很般熟人偷袭话,那邑阑父亲怎可能会被个庸手从正面得手?
邑阑父亲濒死前曾拼尽最后分力气从房中爬出来,嘶声力竭地叫喊:“这是诅咒!他们、他们又回来!”他胸口狂喷鲜血,被鲜血染红半边脸很是狰狞。
等颜淡他们赶到时候,邑阑父亲已然气绝身亡,他扭曲着脸倒在血泊中,双目圆睁,脸上好似有股说不出惊恐情状。
邑阑瞧见他们,疯般扑上来,眼中通红,嘶喊着:“都是你
他们走出义庄,扑面而来是温暖通透阳光。只听余墨突然低声说句:“有时候,感情当真会让人发疯。”
颜淡想想,微微笑着说:“感情本身并不会教人发疯,而是人性中软弱,会让那个深陷泥沼人疯狂罢。”
余墨垂下眼,细不可闻地笑声:“说得也是。”
颜淡很不乐意,微微嘟着嘴:“你好歹也夸几句嘛,就这轻飘飘‘说得也是’,点诚意都没有。”
余墨停住脚步,不由自主地伸手扳过她肩,可是当他瞧见颜淡那张得意非凡、好似写“快点夸,狠狠夸吧”几个大字脸,沉默。隔许久,他才轻声道句:“……实在说不出口,还是算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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