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是条河东种长吻细犬,尖耳狭面,通体灰毛白斑,硕大黑鼻头有节奏地耸动着。它四肢瘦长,跑起来矫健有力,张小敬要紧紧攥住绳子,才能勉强跟得上它速度。
为“借”出这条狗,可是生出不少波折。
宣徽院狗坊位于东城最南端通济坊,专为宫中豢养玩赏犬和苑猎犬。崔器上门商借时,狗坊掌监口拒绝,他们属于内侍省,根本不在乎靖安司这种外朝行署脸色。本来崔器有点怕得罪内宦,可张小敬冷冷地说,为靖安司做事,就别顾虑旁,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。
崔器软硬兼施,对方就是不通融。最后张小敬不耐烦地站出来,用弩箭指着掌监脑袋,硬是抢走条苑猎犬。这简单粗,bao行事风格,让崔器只能苦笑。那个掌监,已经扬言要告他们两个劫夺宫产,上元节过后,恐怕整个靖安司都会有大麻烦。
可话又说回来,若眼下危机不及时解决,恐怕连今天都熬不过去。为解近渴,哪怕是鸩酒也得捏着鼻子喝下去。
水,滤净后泡着锦帕递过来。
李泌粗,bao地把锦帕抓起来,也不待拧干,就带着冰水往脸上扑下。尖锐寒意如万千细针,把整张脸刺得生疼,让他忍不住龇牙。但本来混乱灵台,也因此恢复清明。
越是这种时刻,越要镇之以静。
李泌重新审视这份密报,将其和之前望楼通报相比较。他发现,绑架王女突厥狼卫,藏匿之地恰好是窃走坊图龙波所提供,也就是说,这两件事是同批人所为。
可火焚长安和绑架王女,性质不同,个是丧心病狂毁灭,个是理性挟质威胁,两者用力方向有很大偏差。名好弓手,不会同时瞄准两只兔子;个合格策划者,按道理不应该同时执行两个互相干扰目标。
这条猎犬被迅速带到启夏门前,这是判明突厥人最后经过地点。张小敬让它嗅嗅闻染留下来香气,口中呼哨,猎犬把鼻头贴在地上耸几耸,双耳陡然立,转身朝着西方狂奔而去。
张小敬牵着引绳,紧随其后,崔器、姚汝能和干旅贲军士兵也纷纷跟过去,在街上构成道奇妙队列。行人纷纷驻足,以为又是哪个酒肆搞出来上元噱头。
猎犬放足猛跑,每过个路口,都会停下来闻闻,辨别方向。随着时间推移,猎犬犹豫次数开始增多。时至下午,观灯人越聚越多,味道也越来越杂。坊墙内烤肉、路面上马粪、摩肩接踵人群、骆驼腥臭体味、酒肆里飘出酒香,都对猎犬造成极大干扰。
每次猎犬犹豫,张小敬都会掏出个香囊,这是特意从闻记香铺里取来,可以强化它对香味敏感。可很快这招也快失灵,闻染残留气息,已经淡薄到连
恢复冷静李泌,从中嗅出丝不协调味道。
也许这是个契机。任务目标越多,难度越大。只要继续对突厥狼卫施加压力,就可能压迫他们犯更多错误,露出更多破绽。
李泌用冰帕又擦下脸,把视线投向沙盘,去寻找那枚独无二灰色棋子。眼下能帮到他,只有个人。
“张小敬现在什位置?他在做什?”李泌大声问。
张小敬正在启夏门内,他正在遛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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