菜油充分浸润肌肤还要段时间,张小敬只得趴在毡毯上不动。伊斯好奇地东张西望,忽然注意到,在设厅角,有两扇镶螺钿屏风,恰好挡出个小小私密空间。在屏风外,还有两个卫兵站着,似乎那里躺着个大人物,便走过去。
伊斯天生就有得人信赖能力,几句话下来,那些卫兵便放松警惕。他们说这里是个靖安司内*,要严加看管。伊斯借着攀谈机会,从屏风缝隙看过去,里面确实躺着个人。他没有进步动作,默默退回去,跟张小敬小声描述下他相貌。
“友德……”张小敬听是徐宾,松口气,至少他没死。至于内*罪名,大概是被自己牵连吧。他咬着牙要起身,却被伊斯按住。
“都尉现在过去,可就身份昭然。在下灵台倒生出计……”
伊斯和张小敬耳语几句,悄悄走到设厅另外角。那里有群杂役,正忙着在个长条木槽里现捣菜籽油,木槽下面用丝绸包裹,用以滤净汁液,底下拿盆接着。旁边还有三四个小灶,咕嘟咕嘟煮着开水。
是在监牢里,门是锁,所以费些时间才逃出来,半路正好看到这个人还活着,就顺手拖出来。
这些执勤士兵都是临时抽调过来,根本不知道靖安司监牢里原本都关谁,再说,谁会专门跑进火场撒这样谎?加上伊斯相貌俊秀、言谈诚恳,他们立刻就相信。
这个伤者裹着火浣布,可见是第批冲进去救火,士兵们看伊斯眼神,多几分钦佩,这个波斯囚徒出逃还不忘救人,不愧久沐中原仁德之风。
有两个士兵主动站出来,帮着伊斯抬起这个伤者,朝京兆府设厅而去。所有伤者都在那儿进行治疗。
伊斯边走边默默祈求上帝宽恕他说谎话。刚才张小敬在花坛那里,确实挨下砸,幸亏有麻搭支偏下,否则这根椽子就能要他命。不过椽头火焰,还是把他背部烧片。这也是士兵们并没怀疑作伪原因。
今晚受伤
此时靖安司外混乱已基本平息,救援人员基本就位,各司其职,隔火带、急行道与通道也被划分出来。伤者和伊斯很快就被送到京兆府里,有医馆学徒负责做初步检查,然后按照轻重缓急安置在设厅里特定区域,再呼唤医师诊治。
今夜伤者太多,学徒已经忙得脚不沾地,根本没时间端详病人脸,更不会去留意京兆府通缉令。所以他看到张小敬,只是面无表情地前后检查遍,然后给他脚上系条褐色布条——意思是轻伤。至于伊斯,根本没系布条。
张小敬被搀扶进设厅,里面榻案都被搬空,地板上横七竖八躺几十名伤员,呻吟声此起彼伏。十几个披着青袍医师与同样数量学徒穿梭其间,个个满头大汗。
有个医师走过来,觉得这人很奇怪,除背部烧伤,身上还有许多新鲜刀伤。他正待详细询问,却突然厌恶地耸耸鼻子,闻到这人脸上股尿臊味,立刻熄追究心思。他粗,bao地让张小敬趴在处毡毯上,剪开上衫露出患者脊背,用生菜籽油浇到烫伤部位,又抹点苍术粉末,然后叮嘱句“老实晾着!”,匆匆离去。
伊斯因为没受伤,只分得杯蜜水润润喉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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