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有张洛自己知道,他再也不可能游起来。他咽喉处不知何时多道伤口,身体只能无奈地朝水中直沉去,不知会随渠流漂向何处。他尸首迟早会被人打捞上来,也许明天,也许后日,届时别人就会发现,这并非起落桥意外。
但不是今晚。
“快!有伤者!”
声焦虑喊叫从靖安司里传来,在附近执勤士兵纷纷看去,只见个波斯人搀扶着位浑身焦黑伤者,往外拖动。那人满脸烟灰,身披块熏得不成样子火浣布。
士兵们很惊讶,能逃出来人,应该早就逃出来,怎里面现在又有人?况且排胡令已下,怎又冒出个波斯人?
,可天子不知道,下面人得花多少精力去打理。别麻烦不说,单到四更“拔灯”之时,得派多少人在灯楼之上,才能保证让这大个灯楼瞬间同时点亮!
大灯楼燃烛事务,从物资调配到操作人员遴选,是张洛全权负责。这是个吃力不讨好差事,虞部郎中和员外郎只会诿过于人,下面有点手段主事——比如封大伦——早早推脱掉,最后只能着落在没什后台倒霉鬼张洛头上。
他此时正站在安兴崇仁路口,这里有座拱月桥,龙首渠河水便从桥下潺潺流过。站在桥顶,手扶栏杆,附近花灯可以览无余。这拱月桥是个观灯好地方,除张洛之外,还有无数百姓试图挤上来,抢个好位置。
为不影响工作,张洛专门派三个壮汉围在自身左右,用木杖强行格出圈地方来。可现在人流实在太多,互相簇拥挤压,桥上黑压压全是人头。三个护卫也不济什事,退得与张洛几乎贴身而立。
张洛看看时间,按照计划,再过刻,所有他亲自遴选工匠、虞吏以及皂衣小厮都会集结在兴庆宫附近,然后起进驻大灯楼,为最后燃烛做准备。他看桥上人越来越多,决定早点离开,再跟手下人交代下燃烛细节。
“,监牢,出来,这人还活着。”伊斯用生疏唐语边比画边说。士兵们大概听懂,这家伙原本
虽然他们事先都已经演练过许多遍,应该不会出什纰漏,可张洛觉得小心点总没错。
他吩咐护卫排出条通道,正要迈步下桥,忽然人群里传来阵惊呼,人头开始骚动,似乎有人在散花钱。张洛双眼瞪,在这挤地方撒花钱?撒钱人应该被抓起来杖毙!
很快骚乱从桥底蔓延到桥上。上头百姓并不知道情形,有想下去抢钱,有想尽快离开,还有只是盲目地跟随人流簇拥,茫然不知发生什。整个桥上登时乱成锅粥。不少人滚落桥下,压在别人身上,发出巨大叫喊声。那三名守卫也被挤散开来,张洛被人群生生压在石雕桥栏,上半身弯出去,狼狈不堪。
他拼命呵斥,可无济于事。就在这时候,只手从混乱中伸过来,张洛只觉得有股巧妙力量推着自己折过桥栏,朝着桥下水渠跌落下去。
“扑通”声,水花溅起。可百姓们谁也没留意这个意外,还在声嘶力竭地挤着。三个护卫注意到长官掉下去,他们很惊慌,但还没到绝望惊骇程度。龙首渠不算深,淹不死人,只要他们尽快赶到河堤旁,把长官救起,最多是挨几句骂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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