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人家这可不叫造假,这叫仿古工艺品。”半是讽刺地说,“国家可没规定不许烧瓷器,也没规定不许把瓷器往旧处理。”
“可是,卖给别人不就是违法吗?”
“你可以把这里理解成个假货批发市场。来这里买货,都和大眼贼样,不是自用,而是买回去骗人。村子和他们之间,是正常仿古工艺品交易,至于人家买回去干吗,就跟村子没关系。你让警察拿什罪名去抓?”
“好卑鄙啊!”
钟爱华嘟哝句,摘下相机,嘁哩喀喳开始拍起来。任由他自己忙活着,双手插在裤兜里,望着村子里那片黑压压黑瓦屋脊,陷入沉思。
寻常农家小院里,都是些猪圈鸡舍,堆放农具蔬菜之类。而在这个院子空地里,堆放却是密密麻麻瓷器!确实是密密麻麻,点不夸张。院里头这片宫碗顶上搁着好些折腹碗,那堆橄榄瓶旁挨着更多葫芦瓶,摞摞青花高足盘堆得跟饭店里洗碗槽似,摇摇欲坠。墙角居然还放着两尊四灵塔式盖罐。月光下放眼望去,白花花片,分外耀眼。这副阵容,足以让台北和北京故宫博物院蒙羞。
“这……这瓷器是成精吧?”钟爱华结结巴巴地问道。
“咱们再接着找找。”
们走到邻院,景象也差不多,仍是满坑满谷瓷器。而且这些瓷器上头灰蒙蒙,罩着层土。在瓷器堆旁边,还有个用塑料布和木杆扎起来简易工棚,里头搁着几件铁锅、铁棒、小锤、几张锉纸和个盛着半桶干涸泥浆塑料大桶。最好笑是,有三个人物青花大罐——天色太暗,看不清是什人物——摆在工棚里,上头放着片木板,板上随意搁着几件脏衣服和几个硬馒头,这是把它当桌凳用。
“这都是干吗用?”钟爱华已经眼花缭乱。
这片人家院子,恐怕都和们眼前情景差不多。钟爱华或许会震惊,却对这个情况早有心理准备。造假行业可不是最近才有,这些村子造假历史少说都有百年,而且都是家族传承,各有擅长专业。当年郑国渠郑各村,就是专司青铜器造假。这个村子,应该是专门从事瓷器造假,而且不是家户,是全村参与。
那两个院子里扔着瓷器,目测估计得有几百件,再算上其他院落里晾晒,数量可谓惊人。个人小窑没这大生产能力,所以在这个村子里定隐藏着个规模不
“铁锅用来烧酸,铁棒和锉纸用来磨边,小锤可以造出缺损效果,那个塑料大桶是用来上泥。件瓷器从窑里出来,先要咬酸,然后磨旧,必要时还得故意缺上角,造成残缺效果。都弄好,抹上泥土,扔到墓土里去养着,基本上就能糊弄住大部分人。所以他们对墓土需求量很大,需要车车地往这里运。”
钟爱华张大嘴,简直不敢相信。在他想象里,造假作坊要是摆满先进科学仪器实验室,要是古香古色传承千年幽深之地,可实在没想到会是间极普通农家大院,用还是极粗糙工具和手法。
“那些市面上流传瓷器,就是这作假?”
“做旧。”纠正他用词。
“他们就这明目张胆地把假货放在院子里晒?就没人管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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