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郁文额头青筋跳,似乎被戳到什痛处。可他手里枪始终顶着许城:“正因如此,鄙人才不得不变卖收藏,好有点养老着落——许先生不会不成全吧?”他眯起眼睛,轻轻扣动扳机,枪后击锤微微抬起,只要再施半分力气,许城脑袋就得被打成烂西瓜。
这滔天杀意如惊涛拍岸,许城却依然不动声色:“吴队长你以铁腕治理京城,仇家无数。若就此放权归隐,没官身,就算是今日多拿几万大洋,又能如何?您仇家,可不少呢。”
吴郁文替张作霖杀无数人,如今京城盛传张作霖要跑回东北,撑腰没,他最怕就是仇家来复
拔出方晶莹润白石片。吴郁文“啊”声,差点从炕上坐起来。难怪棋子儿握在手里重量有些古怪,原来这金丝楠木只是外面薄薄层皮,里头居然裹着方白如凝脂厚玉。
这玉片磨得方方正正,再无其他雕琢。许城把玉片拿起来,就着灯光看看,对吴郁文说:“您看这玉色通透,内中似有云气缭绕,确实是上等好玉。”吴郁文神色有些复杂:“这是怎回事?象棋子儿里为何要包块玉?”
许城笑道:“外面棋子是圆,里面玉是方,这叫外圆内方,暗合君子之道,所以这副象棋,叫作君子棋。做这套象棋可不简单,要先拿整块金丝楠木雕成棋子模样,中间挖出大空来,比玉片稍稍窄那丝。然后上火去烤,把大空烤软,再把玉片塞进去,木缝合拢,就结结实实嵌在里头。匠人再沿木缝雕出蕉叶纹,以缝为叶茎,看起来浑然体,天衣无缝。”
“可是,把玉包得这严实,外面根本看不到,何必费这个心思?”吴郁文不解。整人他是行家,古玩他可就是白丁个。
“这其中意义,可深……”许城用手指捏着那片方玉,微微眯起眼睛,“这君子棋里究竟包着美玉还是顽石,从外表无法辨别。除非是撬开棋子才能知道。可它是体雕成,挖开后再也无法还原,棋也就毁。所以这东西若要转手出卖,买家无法验证,只能信任卖家是个诚实君子。因此这副君子棋,象征着君子之德。只要念不诚,疑不信,便再不配为君子。”
吴郁文先是颌首称是,突然反应过来,脸色变,“啪”地拍棋盘,用手枪对着许城喝道:“那你把它撬开是什意思?拐弯抹角想骂老子是小人?”
黄克武吓得差点冲上去,幸亏被刘鸣拽住。许城仍是稳稳岿然不动,脸上笑意更盛:“古人制器,无不暗藏大义。悟透这层道理,这器物才真正属于你。古董玩赏,实际上就是修身养性过程——不是讽刺吴队长您,而是感慨这君子棋寓意之深、设计之巧啊。”
吴郁文看到他这张淡定脸,怒气就不打处来。他把枪顶着许城脑门:“管你君子棋还是小人棋,赶紧给老子估价,要是估得低,老子他妈枪崩你!”
许城两道淡眉纹丝不动,指头往棋盘上重重点,语调陡然变得低沉起来:“吴队长,这君子棋残局,您还看不透?大军兵临城下,你大帅都得跑,剩下枚过河卒子,还有什路可走?”
他话音落,外头阵大风急啸,厚沙旋起,屋里顿时又暗淡几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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