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能重新统计出徽州府丁粮田亩之数,再把所有税赋合并,两下除,均摊下去,再折成银子,这事就算彻底解决。
这个思路,恰好就是条鞭法核心内容之:把所有正税、杂税都合并起来,归于田地,计亩统征收银两。
也就是说,南京户部认为,徽州问题,是旧税法错,只要改成新税法,问题自然消弭。因此,现在应该搁置历史争议,推行均平赋役之法。
这不禁让们想到件往事:徽州丝绢案在隆庆五年本已归于沉寂,到万历三年年初,南京户部突然“奉圣旨”旧事重提,这才让徽州府心急火燎,重启调查。
会不会从开始,这就是户部——或者更大胆地猜测下,首辅大人——为推行新政所谋划步棋呢?
徽州府这个乱象越闹越大,户部终于看不下去,迅速下发道公文。
在这份公文开头,户部自己承认:“本部若径依歙县之奏,则五县不从;若径依五县之奏,则歙县不从,告讦日增,终非事体。”
你们天天这骂,也不是个办法。既然黄册已经没有,那怎解决呢?户部给出个解决方案:
由户部和应天巡、按提供个徽州府部额和府额(即每年解送户部和解送应天税额),然后请徽州府统计六县丁粮,加上存留本折麦米、官府办公费以及各项额外钱粮,总算总除,平均下。如果把那8780匹生绢算进去,而数字均平话,说明丝绢税是歙县分内;如果数字不均平,说明丝绢是额外多出来,就不该歙县独负。
户部给这个算法,似乎有些无理。六县人口、田地均不相同,不同等级田地、赋税额度和内容也不相同,这大笔画,均平折算,未免太简单粗,bao。
只有利用丝绢案引发场大辩论,才能凸显出旧税法弊端。届时民意汹汹,都要求改革,朝廷从善如流,即时推行条鞭法,岂不是顺水推舟?
户部这个方案发到徽州,徽州知府都快哭。本来六县都快打出脑浆,你们户部非但不解决,还添乱。可这是上头指示,怠慢不得,徽州府只好硬着头皮开始艰苦核算。
不过仔细想想,黄册已佚,赋税来源已成无头官司,两边各执词,根本无
户部有是精算高手,怎会提出这个糊涂点子?
奥妙就在“均平”二字,这已经是这个词第二次进入们视野。
上次还是在隆庆年,帅嘉谟用这个词,成功地响应国家号召,引起海瑞注意。而这次,户部用这个词,自然也有用意——因为当朝首辅张居正大人正在酝酿把条鞭法推广至全国。
虽然张居正真正开始着手清丈田亩要等到万历六年(1578年),正式在全国推行条鞭法,是在万历九年(1581年)。但在万历四年这会儿,各种前期准备工作已经逐步开展。南京户部作为税法执行部门,对政治风向自然最为敏感,他们必须紧跟中央新形势。
在户部看来,徽州为什会起纠纷?是因为税种太杂太乱,什“人丁丝绢”、什“夏税生丝”、什“亏欠夏麦”,这多科目夹缠不清。会儿交生丝,会儿交夏麦,乱七八糟,折算复杂,正是旧税制弊端,不出问题才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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