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家坐拥大批良田,又不必有负担,财富迅速积累起来。他主动修桥梁、铺民道、立祠堂、开私塾,偶尔周济下穷人、资助下读书人,很快就在乡里树起权威。他把家里多余银钱,放给别人做高利贷,破产郑八、刘九、高十都不得不来找他,收益比田租还高。
靠着殷实家底,王叙儿子再不必操心农稼,专心读书,很快考中状元,在朝为官。王叙家社会地位再拔高层,可以光明正大地免除赋税徭役。而且王家所有佃户、奴仆,都算作王家私产,不入黄册。郑八、刘九、高十孩子们,不得不过来依附。
等到王叙儿子告老还乡,已成显赫乡宦,且与其他官场中人联络紧密。代代下来,遂成势力。
在王叙发家历程中,们看到:从甲首、里长、乡老这些自治体成员到衙门胥吏,沆瀣气,和地方富户勾结在起,把黄册、鱼鳞图册当成私有之物包办,不断把负担转移到贫户身上,形成整个链条上腐败,分摊风险和利益。
这在大明有个专门名目,叫“团局造册”,现在也有个类似词,叫“窝案”。在大明历代朝廷文书里,几乎都反复提及这个词,饬令各地严查,可见“团局造册”之猖獗。
干,家里共就俩壮丁,本来个应役个耕种,勉强度日。现在您给改上户,两个都得去应役,那家里不就完蛋吗?
要知道,官府徭役可不光是十年轮正役,每年各种杂泛之役和临时之役十分繁重,基本上应满年得脱层皮。
里长压根不搭理他。高十要去县里上告,可县里直接驳回——想告状,先跟你们里乡老商量去。可乡老和里长是穿条裤子,高十站在原地,陷入无边绝望。
这时王叙笑嘻嘻地过来,说你家田地反正也没人种,不如卖给。高十哪里肯卖,可不卖家里就要饿死,只能忍痛交割,自己别无选择,只得沦为佃户。
王叙不光逃徭役,还得良田,贪心更炽,连下户徭役都干脆不想服。他又次找到户房主事,把本里黄册涂抹番,把应役次序给改。
严格来说,“团局造册”不算种作弊手段,而是切作弊手段前提。大部分手法,都得靠“团局造册”才能实现。
朝廷对此并没有
咱们前面说,里甲应役是十年轮,每年都有甲轮到徭役。王叙家本该是乙年服役,被主事改,和丁年服役刘九对换下。刘九想也没差别,就同意,乙年去应役。结果到丁年,主事又改次黄册次序,把王叙家改回乙年,刘九赫然还得服次役。
刘九大惊,想要抗辩,可想到高十遭遇,只能忍。王叙家就这舒舒服服地埋没土地、避开税赋徭役,把负担飞洒给其他贫困人户。
这个故事虽然是虚构,可在大明时时刻刻都在发生。万历二十五年,宜兴知县秦尚明愤怒地说:“十五之中,上户诡为中户,中户诡为下户,甚者上户竟等下户,而下户更过之。以贫民而代富民之役,奈何能均。”
“奈何能均”四字,当真是触目惊心。张萱在《西园闻见录》里感叹道:“田连阡陌者诸科不与,室如悬罄者无差不至。”正是这番景象。
王叙故事还没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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