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实在是无妄之灾。下午他去拜访位在司空西曹掾朋友陈群,打听下司空府最近动静。两人相谈甚欢,居然忘宵禁时间。陈群挽留他住宿,赵彦却着急回去,把最新消息整理给孔少府。他心怀侥幸,觉得自己应该没那巧被巡夜逮到,结果却迎头撞上赶往许都卫王服部。
为防止泄密,王服命令把在街上撞到每个人都抓起来,裹挟而走。于是赵彦被抓到队伍里,嘴里塞入破布,被名士兵连拉带拽路踉跄,无比狼狈。
赵彦心里惊诧万分,这些人杀气腾腾,绝对不是许都卫巡夜。“难道是要兵变?”赵彦脑筋即使在推推搡搡中,也在飞快运转。黑暗中看不太清这支部队番号,无从得知其来源,但结合近期许都局势判断,赵彦猜测动手应该是皇帝,或者说董承。
想通此节,雒阳系之前在朝堂上那系列诡异举动,便立刻清晰地连成条线,让赵彦豁然开朗。他震惊之余,不禁暗想,董承如此大手笔,连王服所部都是暗中棋子,难道荀彧和满宠对此毫无察觉?
没人回答他这个疑问,因为他们突然遭到来历不明骑兵突袭。王服部阵脚大乱,没有人再去管赵彦。赵彦趁乱钻到街旁辆堆着柴薪木车底下,顾不得斯文,像条狗样趴下,抬起脖子心惊胆战地朝外望去。三百人在朱雀大街上散成团,显得非常拥挤,没有人会留意躲到大车底
头,试图从这片惨烈混乱中脱身。马匹陡然换主人,不满地尥起蹶子。王服二话不说,剑刺入马臀。坐骑骤感剧痛,下子跃过地面上滚动尸体与血水,钻入条狭窄里弄,消失在黑暗里,在石路上留下长串带血蹄印。王服走得太匆忙,没注意到在旁有双惊慌眼睛注视着他离去。
他不得不舍弃这些部属。如果他猜想是对,这些部队存在与否,已经意义不大。
失去长官士兵们更加惊惶,尽管此时骑兵们冲击已经是强弩之末,可他们对手士气已经跌落到谷底,局面已经从击溃变成屠杀。
此时在昌德门城楼之上,正站立着两个人。尽管他们无法穿透夜幕去俯瞰许都卫附近厮杀,但那股飘至城头浓重血腥味,却足以说明远处惨烈。
站在中间中年男子身材极高大,两条长腿如铁塔般矗立,怀抱杆粗长铁枪,两条浓眉间锁着浓重忧色。
“文和,如此行事,真能取信于曹公?”
被叫到名字老头子佝偻着身体,慢慢吞吞答道:“张君侯不必担心,兵法有言,置于死地而后生。必先大疑,方有大信。当日为君侯陈说宜从三条,便应在今夜。”说完这老头子把大裘裹得紧些,脸疲惫,“希望这把老病骨头还撑得住。”
中年男子不再追问,他把铁枪缓缓靠在城头旗杆上,双手抄在胸口,唇边露出丝苦笑:“文和呐文和,张绣阖族性命,可就交到你和曹操手里。”
赵彦惊出身冷汗,他匍匐在大车辐辏之下,屏息宁气,唯恐被人听到声音。
他刚才目睹场人间惨剧。三百多名步兵,在这条狭窄朱雀大街被大队骑兵突击碾压,街面上遍布着人体残肢,浑浊血顺着沟渠淌到两侧排水沟里,腥气扑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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