荀彧知道他心思,轻轻叹口气,起身牵住刘协衣袖,沉声道:“陛下,叛乱既平,理当尽早宣谕百官,以定民心。论功行赏之事,可迟后再议。”句话避重就轻,揭过刚才那场荒唐局面。愤怒刘协想甩开荀彧,自己手却忽然被另外双温软手握住,是伏寿。伏寿没有说话,只是默默地摩挲着他手,不让他再继续逼近贾诩。
在这里每个人都知道天子真实想法和立场,讽刺是,每个人都不希望天子真说出来。无论天子对董承之乱态度表现得多明显,都没关系,但旦宣之于口,性质便截然不同。有时候这层薄薄窗户纸,却承载着难以言说微妙。
刘协也知道,倘若自己公开说什不该说话,只怕立刻会被逼宫,可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。短短数日天子时光,他心情极度压抑,已经受够忍辱负重。他低下头去,希望在伏寿那里寻求点点支持,这间屋子里只有她才能体察和分享自己这种失望。
可他发现,她眼神里有劝慰,有担忧,却没有大计失败后挫折感与失落。带着惶惑与疑虑,刘协惶然地回到龙椅上,有些失魂落魄,仿佛个鼓起牛皮口袋被骤然戳破。
伏寿款款起身,端起碗已调好药,对荀彧道:“陛下龙体未复,不可骤惊。安抚城内之事,就有劳荀令君。”她又对贾诩与张绣道:“两位勤王有功,朝廷与司空大人定不会辜负尔等。只是如今董承既灭,不可让余党惊扰禁中,还要多费心。”
,锐利如刀目光从这老人身畔滑过,像是弓矢划过光滑礁石。
“是你?”刘协低声问道,似乎在确认什。贾诩笑道:“张将军顺应天时,赴许勤王。此次平叛,可以说是居功阙伟。”
“果然是你!”这次刘协是大声吼出来,他踏前步,伸出指头,顶住贾诩脑门。
这是个极端侮辱手势,天子之怒源源不断地顺着手指向贾诩倾泻而去,仿佛要把他彻底烧毁。这只卑劣老狐狸,又玩起他在长安那些卑鄙手腕!汉室已经被他深深地伤害过次,这次居然又是他亲手扼断汉室最后缕气息!
是可忍,孰不可忍!
荀彧、张绣躬身领命,只有贾诩在旁耷拉着眼皮,几乎要睡着,仿佛刚才那瞬间怒火不是冲他发。直到张绣扯扯他,贾诩这才伏地谢恩,不忘重重地咳嗽几声。
从司空府离开之后
贾诩瘦小身体看似摇摇欲坠,却始终没被这指戳倒。他居然还沾沾自喜道:“正是老臣向张君侯说宜从三条,这才定下降汉不降袁之策。”他句句都扣着汉室二字,听在刘协耳里全是嘲讽与恶意。
“为什!你告诉朕,你为什要这做!”刘协有些失控地大喊道。贾诩抬抬眉毛,露出惊异表情:“自然是为陛下。”
如果现在腰间有把剑,盛怒已极刘协定会拔出来砍在这老狐狸脖颈上。可惜他没有剑,于是能做只有件事。
噗!口痰飞出天子之口,落在贾诩胸襟之上。
屋子里突然变得无比安静,纵观整个汉代历史,恐怕也找不出这般有失朝仪前例。贾诩缓缓抬起右手袍袖,擦擦喷溅到自己身上龙涎,促狭地撇荀彧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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