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时脚步声传来,曹丕身体僵,呼吸变得急促。伏寿款款走过来,不过这次她手里却托着两碗粥。她将碗递给刘协,然后转向曹丕和卞夫人道:“今日煮多些,陛下说让大公子也吃些,滋补下身子。”
曹丕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,他脑海里瞬间划过无数种应答,可每种都不够完美,都可能让伏寿看轻自己。伏寿看到曹丕脸色,嫣然笑,把碗递到他面前:“曹大公子,趁热喝吧。”曹丕张口结舌,动不动。
“丕儿,皇后陛下跟你说话呢。”卞夫人在旁提醒道。曹丕这才如梦初醒,先接过碗去,然后想要揖礼致谢,双手这错乱,“哗啦”声竟把粥碗摔到地上。
曹植和曹彰都吓跳,连忙缩得远远,知道妈妈
刘协缓缓抬起拳头,朝空中打,然后迅速收回来,双脚错,转身迈开个弓步。在他身旁,大病初愈曹丕、曹植和曹彰三个人也学着天子模样打拳。曹彰打得最为认真,招式都颇有章法,曹植看起来兴趣缺缺,而曹丕时而打得漫不经心,时而打得无比认真——这取决于伏寿是否在旁边看着。
跟天子学拳,这是出自卞夫人提议。自从曹丕在籍田被王越割伤以后,身体直不大好,卞夫人听说天子会种拳法叫做“五禽戏”,可以强身健体,便央求让曹丕也学学,曹植和曹彰自然也跟过来。
不过让天子教拳这种事实在不成体统,传出去会惹来非议,所以采取折中方式:天子每天早上练拳,三个孩子在旁边看着,就不算教。
刘协套拳打下来,浑身热气腾腾。他接过冷寿光递来毛巾,擦擦额头汗水。三个孩子也收住招式,彼此对视眼,都“嘻嘻”笑起来。卞夫人吩咐端来三碗莲子汤,给他们喝下。
“身体可好些?”刘协负手问道。曹丕恭敬答道:“托陛下洪福,臣已无大恙。”刘协看到他脖子上伤痕犹在,已经结疤,好似条灰褐色丝线绕颈而过,心想这孩子真是命大。若是王越剑力度再多半分,他绝活不下来。
不过此时曹丕气色明显很差,脸颊深陷,眼圈泛黑,面部浮着层不健康浅黄。他毕竟只是个小孩子,王越那无限接近死亡锋利,如同条毒蛇纠盘在他脑海深处,让他至今仍噩梦连连,寝食难安。
卞夫人看在眼里,急在心中,只得请求天子能教些强身健体之术。毕竟曹丕遇刺后第时间施以援手,正是天子。这点香火之情,让卞夫人直感激无极,有意让几个儿子跟天子多亲近。
曹丕本人对天子倒没那强烈感激,他正是叛逆期,总觉得自己娘话太过夸张渲染,不可全信。卞夫人越是说天子好话,他越是觉得不以为然——明明只是向爹卖好罢,谈不上救命恩人。
在这种心理驱动之下,曹丕学拳学得漫不经心。他之所以坚持每天过来,只有个原因:伏寿。
天子打拳时,伏寿总是在旁边安静地看着,然后在结束时亲自端来碗莲子汤。曹丕经常痴迷地望着她曼妙身躯,有时候还能与她视线交错,让愉悦充盈于胸,稍缓病痛。曹丕甚至觉得,其实自己什药都不用吃,只要能靠近伏寿,闻闻她身上馨香,便可以把阴霾驱散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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